张融融说睡就睡了,可怜王安平,来了新地方,一句话不敢多说,一个眼神也不敢乱看,半夜翻了半宿的炕都没睡得着,想要尿尿,又不敢吱声儿,不敢叫人,差点没被尿给憋醒,还是后来天快亮了,看到张强出屋上厕所,他细细看了,才晓得男丁们尿尿的茅侧就在屋后,这才疯跑去了。
这个事,都丢人。
张融融听见鸡叫,也就醒了,睡的浑身舒坦,睁开眼睛就看见王安平在自个屋里坐着,呆呆的看着她呢。见她醒了,忙道:“娘!”
张融融看他这表情,坐了起来,靠在炕边,被窝软和的很,她很喜欢,有热乎气,不禁想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来了新地方,可是不安忐忑?!”张融融柔声道:“我住这儿是成,但得顾忌着你。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与兴柱虽有胜似母子的情份,不怕呆在这里。可你,总归是张家的亲戚,住久了不成事。先住上两日,我们就搬出去。这才刚来,总不能立时就走。”
王安平红了眼眶,道:“倒也不是不自在……”
“有话就直说,娘儿俩有啥不能说的?!”张融融鼓励他说话。
王安平从小就胆小,在王家也不得待见,从小到大都没敢大声说过话,说什么也被骂成个球,养成这性子,也不奇怪。虽有家人,却无依无靠的,也难怪胆怯。所以张融融现在就鼓励他多说话!
王安平这才道:“娘在张家过活,有人敬着,也有人服侍,再没有不舒坦的,若是不带着我,根本都不用看人眼色,是我……拖累了娘!”
张融融心一暖,这孩子,到底聪慧。
“可我,不想离开娘,还是想跟在娘身边……”王安平低着头道:“娘,你别嫌我是拖累,我将来一定好好孝敬娘,也记着表哥的恩情。”
“好孩子!”张融融是明白了,安平这孩子是真没话说。出落的这般品性,极是难得!
“你想跟你表哥学裁缝吗?!”张融融问道。
王安平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学。但娘叫我学,我就学。我听娘的。”
这小子,虽胆小,却是有骨气的。既
记恩,却也不想承大人情,受大恩。但是呢,还是听她的安排。就很听话,很乖。
“那就不学。”张融融笑着道。王安平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往后谋生,你可有啥想法?”张融融道。
王安平道:“我虽没甚力气,但是一点小力还是能出得的,昨天我看了,城门口有挑夫呢,我去挑担,也能糊口。在城门口转转,看看可有什么门路,赚个差价。连老汉老太都能自己种了菜进城卖,儿子再没用,也不信能在城里饿死。哪怕是卖力气呢,也能活得下去的。”
张融融这下是真的笑了。她虽刚穿来,对这孩子也没什么想法。但是看他胆小,还以为是个没多大主张的。
不料既有主张,也有骨气。知道受恩难还的道理,这尽够了。
再胆小,总归是品性不错,没有借她的运道,来附生于张家当蛀虫的心思。就这行了!
张融融就是看他心正。就可以处下去了。
若是心不正,她也不过是打算给他成了亲,扔到村里去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