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距寅时还有半个时辰，李隆玉就登门拜访。沈沽恩昨天晚上抽疯，在雪地里站了半个时辰，染上风寒。今天李隆玉过来，沈沽恩当然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此时，李隆玉正站在沈沽恩床边，只是面带微笑地等待沈沽恩的发泄。</p>
“阿嚏.......啊？御赐钦差？说得好听，连一道圣旨都不肯发，陛下还吝惜那三尺黄帛吗？“沈沽恩红着鼻子冷笑道。</p>
“天家心思，切莫揣测。“李隆玉正色道。</p>
“少给我在这装神弄鬼的。南北大战后直到现在，他上过几次朝？成天只知道在浮阳殿里琢磨自己的长生道，光是修建那些道宫就花费了多少银财？偶尔上朝的那几次，说的话还云山雾绕，就连下旨也只是传来一张字条，任那老太监随意曲解其中内容........“这时沈沽恩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豁然起身，眼神冰冷地看着李隆玉。而李隆玉则是意味深长地笑道。</p>
“沈公子，言多必失。“</p>
“我知道。”沈沽恩眼神冰冷地看着李隆玉。</p>
“所以，你想杀人灭口？”李隆玉掩唇笑道。</p>
沈沽恩看到李隆玉这番举动，便知道他只是在吓唬自己。</p>
“哪儿能啊，老沈现在在朝堂之上已是如履薄冰，我哪儿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去害王爷您呐。那我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沈沽恩赶忙摇头道。</p>
“小王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了。”李隆玉对沈沽恩拱了拱手。</p>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没想到堂堂王爷还跟我这纨绔一般计较。”沈沽恩嘴角一抽。</p>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穿了一身金贵衣裳的叫花子。”</p>
“王爷，言多必失。”沈沽恩歪着嘴笑道。</p>
“我知道。但，既然咱俩都是天家御赐的钦差，这一路上还要相互照应，这不也得让彼此都知根知底嘛。”李隆玉坐到桌旁，自顾自地倒了杯茶。</p>
“天这么冷，喝茶怎有滋味？不如沈公子把你的美酒拿出来与小王共饮几杯？“</p>
“同道中人！”沈沽恩正色道。</p>
“是啊，咱们都是要走阳关大道的同道中人。”李隆玉神色深沉。</p>
“只怕，这一遭，难免要被人给一脚踹到阴沟里去了。”沈沽恩一边给李隆玉倒酒，一边慢慢说道。</p>
“两条河漂子，阴沟里翻了，总还是能翻过来的。不过到时候，可得要咱俩相互搭把手了。”</p>
“怎么，岸上的人不能救，还非得两条落水狗抱团取暖？”沈沽恩讪笑。</p>
“岸上的人，看戏的还是居多。真要他们出把力，估计他们跑到比谁都快。因为，他们都怕自己被拽下水。”李隆玉摇头。</p>
“总得有那么一两个水性好的热心人吧。”沈沽恩把葫芦放在一边，用力拧紧塞子。</p>
“就算是有，他们的真热血也会被那些看戏的人给凉了。到最后，人没救下来，反而落一个孑然一身，孤立无援。到时候，又有谁给他们收场？”李隆玉叹了口气，沈沽恩听罢后沉默许久。</p>
“真人不露相。”沈沽恩对李隆玉抱拳。</p>
“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庭。小王今日也算是见识了。”李隆玉摆手笑道。</p>
“久病多年，若是一朝痊愈，难免会让人多加揣测。”沈沽恩将手边那杯酒一饮而尽。</p>
“沉珂烂木，倘若一夜逢春，反而只教人刮目相看。”李隆玉笑容不变，直勾勾地看着沈沽恩。</p>
“那王爷您呢？您是只笼中雀还是条老瘦虎？”沈沽恩目光炯炯，李隆玉则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p>
“那....“沈沽恩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深吸口气后小声说道。</p>
“王爷便是条过江龙。只是水太浅，老龙挪不动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