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和明月斋之间，隔着外院不大不小的花园。</p>
沈姝的十烟步，如今已熟练无比。</p>
就算练武之人，轻易也不能察觉她的跟踪。</p>
更遑论——前面这个一看就是练外家功夫的小厮。</p>
明月斋里因四周环绕着竹子，除了紧挨内院的那道墙是砖墙以外，都是用竹子做的围栏。</p>
原本围栏外面，还有小厮守着。</p>
今夜兴许是练武场走水的缘故，并无人值守。</p>
沈姝跟着那人，在围栏外头转了一圈，一直走到竹林深处最偏僻角落。</p>
那人在围栏上扒开一道缝隙，轻巧钻了进去！</p>
沈姝的身形，比那人要娇小不少。</p>
待他走远一些，她也悄无声息钻了进去。</p>
沈姝在竹林里，朝那人的方向，还没走几步。</p>
就听见不远处的林子里，响起一阵极轻微的“刷、刷”声。</p>
那声音隐匿在竹叶的沙沙声中，并不容易让人察觉。</p>
只是，随着声音飘散在夜风中的，那股刺鼻的气味，却让沈姝几欲作呕。</p>
是桐油的味道！</p>
沈姝眸色一深。</p>
练武场的大火，已经让阖府应对无暇。</p>
这小厮竟敢偷偷跑到三哥竹园来放火。</p>
若两相都烧起来，外院势必会烧成一片火海！</p>
思及此，沈姝悄悄摸上腰侧，抽出了随身的匕首。</p>
自从上次落子崖杀了黑衣人以后，她便多了随身带匕首的习惯。</p>
这柄匕首，恰巧就是上次杀人的那把。</p>
正如沈晋明说的那样——“一回生，二回熟”。</p>
沈姝熟练把匕首攥进手心，藏于袖中，朝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p>
今夜新月如钩，月光不算太亮。</p>
竹林里面，因竹叶遮挡，比之外头更暗了许多。</p>
沈姝无声无息靠近那小厮身后，在距他两丈之地，堪堪停了下来。</p>
就着微弱的月光，她隐约看见，那人正用刷子，把桐油刷在竹干上。</p>
之前在路上，沈姝已经基本摸清小厮的身手。</p>
她估摸着，这人虽不及三哥身边的福利，却也相差不远。</p>
然而，整个沈府外院的小厮，沈姝虽然认不全，却也知道，福利的身手，除了阿爹身边的护卫以外，已经是阖府小厮里最好的。</p>
若有人能和福利差不多，她不可能不知道。</p>
这也就意味着——</p>
这人虽然穿着沈府小厮的衣服，却绝非沈府之人！</p>
沈姝知道，以这人的身手，若离得再近些，必会被他发觉。</p>
倘若一击不成，让他点燃火折子，火非得烧起来不可！</p>
沈姝弯下腰，屏息凝神，如一头伺机待伏的猎豹，无声注视着小厮的一举一动。</p>
就在他刷完一杆竹子，弯腰去木桶里蘸油的瞬间——</p>
沈姝倾尽全力，飞快跑向他，一跃而起，对准他后背的命门，直接刺了下去！</p>
时机、速度、力度、角度，无一不精准。</p>
今夜，此人必死无疑！</p>
沈姝眼见刀锋即将没入小厮背心——</p>
突然，一个黑色身影不知从何处蹿出来，似带着千钧之力，极快抓住了她的手腕！</p>
“唔……”</p>
与此同时，被她险些一击毙命的小厮，像被点了穴似得，始终维持着下蹲的姿势，喉咙也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就戛然而止。</p>
沈姝的心骤然提到嗓子眼。</p>
完了……</p>
她竟没察觉到附近还有帮凶！</p>
沈姝边在脑中飞快思忖着对策，边转头看去——</p>
猝不及防间，她的目光撞进一双清冷的瑞凤眸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