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话，说得极重。</p>
尤其他将楚熠的行为，说成是被沈姝“教唆”所致，还指出这一切都是为了“谋算”储君之位。</p>
在场众人嗅出不同寻常的意味，不约而同审视地看向了沈姝。</p>
太子身后的萧晴初，本已阵脚大乱，见太子到这时候，还在替自己出头，心底再次升出几分期许。</p>
楚熠眸色骤寒。</p>
“太子殿下所言，臣女不敢苟同。”</p>
楚熠还不及开口，沈姝淡然的声音，便已从他身侧传来：</p>
“解毒之法关乎皇上性命，解毒之物从何而来，至关重要。太子妃隐瞒香囊来历，又涉嫌焚烧香囊催毒弑君，太子殿下不劝太子妃据实告知香囊来历，救醒皇上，反而指责熠王殿下觊觎储君之位……”</p>
沈姝顿了顿，意有所指道：“臣女斗胆一问，对太子殿下来说，究竟是皇上的性命重要，还是殿下的储君之位更重要？”</p>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皆变了脸色。</p>
尤其是沈姝最后那句话，将皇帝性命与储君之位作比，让所有人想到先前太子对萧晴初的维护上。</p>
此刻回想起来，那些维护行径已绝非代表太子对发妻的“情义”，反而有可能是夫妇合谋，枉顾皇帝性命，想要弑君夺位！</p>
毕竟，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p>
倘若皇帝死了，储君便是最得利之人。</p>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重又聚集在太子身上。</p>
被戳中痛脚的太子，脸上那副“失望受伤”的神色再难为继。</p>
他没想到，沈姝不过是个小丫头，竟这般牙尖嘴利，难怪屡屡在她身上坏事。</p>
“安定县主果然好口才。”</p>
只须臾之间，太子似想到什么，轻笑出声，神色透着几许悲凉：“无论黑丸，还是香囊里的香灰，说它们是解药的人是你，说它们是毒引的人，还是你。是药是毒，皆凭你一人所言。现如今就连父皇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里。”</p>
说到此，太子语气一转，眉宇间带上几分凛然之色：“本宫记得，先帝留下的方子，明明写着用白氏嫡裔之血，才能为父皇解毒续命。前日你兄长已经自请入宫做药引，先前四郎心悦你，为你百般阻挠此事。今夜你昏迷初醒，便与四郎在佛珠、黑丸、香囊上做文章，本宫倒想问问，你奉旨医治父皇，如今不用你兄长做药引，反而在这些东西上胡搅蛮缠，如此舍近求远，究竟是不愿让你兄长做药引，还是在拖延救治父皇的时间？”</p>
太子身后的萧晴初，早已把沈姝恨到骨子里，听到这，登时醍醐灌顶。</p>
她再顾不得什么，痛哭出声：“安定县主，以前在承恩公府，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你，如今父亲已经身陨，太后娘娘也被熠王殿下禁足在仁寿宫里，还请你大人大量，莫再与我一般计较。</p>
那日来府里送香囊的人，确实自称云慧大师，长相也与云慧大师一模一样，他究竟是真是假，我也无从查证。他告诉我的法子便是我方才说的那些，安定县主若不信，我愿为皇上试药，还请县主尽快医治皇上，只要皇上能安然无恙，便是熠王殿下立刻刺死我，我都毫无怨言！”</p>
这夫妇二人，一唱一和，言语间处处暗指沈姝公报私仇、徇私不轨。</p>
这般颠倒黑白、胡搅蛮缠的功力，着实让沈姝叹为观止。</p>
沈姝冷笑。</p>
然而，她还来不及开口，楚熠显然已经不耐再与他们争辩下去。</p>
“好。”</p>
楚熠刷的一下，将剑收回剑鞘，淡淡道：“你既然愿意为父皇试毒，那便试试这焚烧香囊的毒好了。来人，带她去偏殿试毒。”</p>
话音一落，暮和立刻带着若干医侍上前，对着萧晴初道：“太子妃，请。”</p>
萧晴初原本是见那些试药的女使安然无事，随口这么一说。</p>
她万没想到，熠王非但当了真，还要让她立刻去试那香囊里的毒！</p>
事到如今，萧晴初心里清楚的很——</p>
今夜种种，皆是太子安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