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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慧玲来时，其他客户都如落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眼巴巴看着、等着，希望从她口中得到背后高人的指点。</p>
他们也知道今天情况不对，王慧玲忙着和营业部老总和风控部沟通，平掉全部仓位，填写出金单转账，所以等她先忙完再打听。</p>
望着满屋子期盼的目光，王慧玲叹了口气，不再有前两天的潇洒和从容，放缓声音，用尽可能低沉的口吻道：</p>
“……老总和我说，情势发展到现在，白色恐怖十分严重，革命局面暂时转入低谷，这是前进中不可避免的曲折，是发展中不得不走的弯路，是投资中毫无办法的学费……但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正确的，希望大家尽快抽身，留待有用之身，保存革命火种……须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p>
这一长串话出来，整个营业部沉默一片，很多人喃喃自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8个字，只觉重如泰山、重如千钧。</p>
她和在场众人一一握手：“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小妹先行告退去收拾残局了……诸位若春节后有空，不妨来息壤投资坐坐，共话投资人生。”</p>
“一定一定！”</p>
“王总走好！”</p>
“诸位保重！”她向他们挥挥手，然后转身告辞。</p>
老总们叹气，这位风姿卓越的王总今后大概不会再来了。就算她想来，后台老板也不会让她来。</p>
这怪得了谁呢？</p>
上了车，她忍不住拍拍自己胸口，刚才这段表演可练了好半个上午——常天浩这坏蛋又要人家用这种饶舌话，又要保持语气姿态，还要深沉悲壮但不失坚强。</p>
这是难为我王慧玲！</p>
我要有这本事，当年我就报考上戏了！</p>
但这小坏蛋说太对了，人的潜能你永远不知道哪里是天花板，不逼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也能客串下，刚才说时不也真挚到位、深情款款么？</p>
我还顺带做了下“息壤投资”广告，管他有没有人来，管他营业部看不看得惯，我就要做，你能咋地？</p>
她甚至在想：当年是不是走错路，该去报上戏的？说不定现在也能当个小花？</p>
不不不！</p>
刚涌起这念头，她马上就否定了。</p>
幸好我没去读上戏当小花，小花有什么好的？眼巴巴看着导演、制片、投资人，想尽办法去弄个角色，动不动陪这个上床、陪那个过夜，能混出名声还好，混不出来过几年来混口饭吃、找个好人家都难。</p>
哪有现在跟常天浩折腾投资和通天科技好？别的不说，进口轿车、全套国际时装、手下几十个员工管着，有几个小花能达到这境界？</p>
我倒是想陪他过夜，他还不肯吃我，这真是，这真是……</p>
一想到这，她不由得先脸红了——我到底在想啥啊？有我这种没羞没臊的姑娘么？</p>
下午2：45，她干脆利落地将其他7家公司的头寸全部平掉，只保留了大地期货1000张07合约。本来这也要平仓，但常天浩忽然打来电话说不要平。</p>
“为什么？”</p>
“我看盘面继续下跌，认为局势有利，还可再折腾一番……”</p>
“你昨天甚至上午还在和我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怎么就？”王慧玲低声劝道，“不吃鱼尾还是你教我的，这鱼尾咱们不要了吧？”</p>
“没错，但我忽然改主意了，我要吃这段鱼尾！”</p>
王慧玲眉头拧成个川字，他这又是和谁怄气来着？</p>
“不就想用行政手段挽回损失么？老子偏要在他们身上割块肉下来！”常天浩傲然道，“1000张单子我折腾得起！不折腾折腾，将来我会有阴影。”</p>
“阴影？”</p>
“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可难道连叫唤叫唤的权利都不给？这关系到我的心情……我治不了南阳帮，给他添堵可以吧？给他弄点恶心可以吧？”</p>
“你……”</p>
“不干这事，我心意难平！你还要再劝我么？”</p>
“你想怎么干我就怎么做，我听你的……”王慧玲低声道，“你是我的天！”</p>
“言重了。我哪有这么伟大？”</p>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不太会说话，但我的心你应该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