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水墨道长昨日就离开了,约么着姑娘不日就会醒过来了。道长真是个神人啊,姑娘今天就醒过来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奶娘眼眶发红,看着小脸苍白的张尔蓁很是心疼,感谢佛祖又感谢道长,恨不能立刻冲出去向着苍天磕上几个大大的响头。</p>
<p>张尔蓁小脸煞白自然有久卧在床的原因,可这惊雷炸响,瞬间雷的她焦糊里嫩也是重要的原因。她脑补完这些日子的事儿,仍然久久不能平静,所以说——七岁的她终身大事有着落了是吗?</p>
<p>张峦下午来了蝶院,风尘仆仆,眼眶深陷,关切的看着床榻上的女儿上下打量,一脸的劫后余生:“……蓁蓁啊,你吓死爹了。你睡了这么久啊……爹以为……爹以为……,多亏水墨道长呐,救了尔淑又救了你,他是我们家的大恩人……道长说那游魂附在你身上了,吓死爹了,好在现在没问题了……”说了许久不见张尔蓁有反应,心里一颤道:“蓁蓁,还认识爹吗?”</p>
<p>张尔蓁回过神心酸的很,抽泣着小鼻子道:“爹,女儿好了,女儿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爹生我的气了,气我让尔淑生病……”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她还记得那天张峦看她时那陌生又疏远的眼神。</p>
<p>张峦轻轻抚摸着张尔蓁的头顶浓密的发丝安慰道:“爹不会生你的气,爹最疼的就是你了。你好好养身体,咱家的蓁蓁善良又乖巧,怎么会害人呢,蓁蓁是大姑娘了,别哭。”张峦声音低沉,多日来的担忧让他看起来苍老了些,他这个自小捧着长大的女儿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着实心焦。看着小小的女儿活生生的窝在怀里,张峦终于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人活着就好。</p>
<p>这些日子张峦积下了许多的公务,没一会儿便去忙了。明月端着个敞口蓝边印着金丝的大海碗装了熬得浓稠的红枣莲子薏米粥边小口的喂给张尔蓁边道:“奶娘给如月喂汤药去了,就让奴婢伺候姑娘吧。姑娘睡了这么些的日子,奴婢跟着奶娘学了很多呢,再也不是以前冒失不知礼的小丫头了。”说着说着竟又带了哭腔:“姑娘,不管有什么事,奴婢以后都要跟着姑娘。”张尔蓁刚哭过,这会儿心酸的难受,明月也是当初在外面买来的,说是家里养了哥哥弟弟,养不起她了。现在明月的担心害怕,除了有张尔蓁卧床不起之后的心悸难受,也有如月的深刻影响。张尔蓁醒过来了,如月却还在睡着,她无亲无故的谁会管她呢,也就是奶娘和明月心善整日记得熬汤送药的,否则如月早就死了。</p>
<p>如月的事儿还要她来管,需要尽快养好身子啊。张尔蓁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心下也在计较开,难道也需要为如月定下婚约吗?莫说这不一定有用,但这着实是不现实的——如月自己昏睡着,唯一的娘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谁还会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如果没有生辰八字,纳彩问名纳吉又从何说起?</p>
<p>如月没救了吗,庞氏,你做的这么一遭,最后还是报应到自己的女儿身上了。</p>
<p>张尔蓁休养的这段时间,汤氏过来探望过,眉眼间关切依旧,只是闭口不提尔淑,还送来了亲手做的辟邪香囊,上面绣了逼真的鬼面獠牙,背面还绣了扛着长枪的秦叔宝和尉迟恭,说是去庙里开了光的。张尔蓁谢着收下了,她以为汤氏会恨她,是她以己度人小肚鸡肠了——开了光的香囊,第一次听说呢。金芷娘也来看过了,送了一尊观音像,栩栩如生,左手托**,右手施无畏印,妙状、慈祥。</p>
<p>张尔蓁有力气走路的时候,去了小耳房看如月。如月往日娇嫩的小脸已经煞白,长长的睫毛无力耷拉着,嘴唇呈现一种不健康的淡色,张尔蓁想着,再不让她醒过来,也许永远就醒不过来了……</p>
<p>张尔蓁找张峦打听水墨道长,张峦摇摇头无奈道:“水墨道长临行前交代了,一切自有因果,不可勉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若是违背世间法则做事,早晚会受到腐蚀,莫要逞强。”</p>
<p>可如月就这么等死吗,她才是个八岁的孩子,张尔蓁没办法看着如月这样死去,躺在床上一天天的等待比一刀杀了还要可怕——要救如月啊。</p>
<p>趁着天刚刚放亮,张尔蓁便偷偷带着明月,力行力为驾着马车去杏花村找李神医。李少溪早已不在草屋里,屋内的木桌椅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张尔蓁隔日又带着他们去了安庆。头陀寺里进香的女香客很多,小女香客却不多,尤其这个小香客直接想见到头陀寺主持。扫地的小和尚比了个“阿弥陀佛”,说住持外出不在寺里,女施主上香捐钱什么的自便就好。</p>
<p>头陀寺承接香火旺盛,前后屋舍鳞次栉比,左右屋舍连绵,是个很大的寺庙,张尔蓁想都不用想,仅凭自身之力想在这儿找到有实力的老和尚或是主持犹如大海捞针。张尔蓁徘徊在寺庙门口,看到一个女妇人牵着稚童挎着篮子走过,突然想到一个去处——去“永河巷”,一行几人转道又奔回到光化县的永河巷。实在没其他办法,不知道如月生活了七年的小院子里还有庞氏留下的痕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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