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石铺满的小路绵延宽长,两侧树木葱葱不见秋日萧瑟景象。万仙儿和王香沁已经坐上软轿准备回东宫去,张尔蓁才要踏上自己那顶轿子,远处走来一个宝蓝色宫装的嬷嬷唤住了她:“蓁侧妃请留步,太后请您过去叙话。”</p>
张尔蓁狐疑地打量着老嬷嬷,疑惑道:“是太后娘娘要见我?”</p>
老嬷嬷点着头,立在原地等,张尔蓁看看远去的太子妃一行,边转头跟上了老嬷嬷。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亲近之人,完全有上位者的严肃之气,一路只板着脸朝前走,并不打算与蓁侧妃叙话,张尔蓁左顾右盼,又脚步飞快的跟上老嬷嬷,心道:这么大的皇宫里,竟然也能这么安静,秋日的鸟叫都不曾听见。走了许久才到仁寿宫来,张尔蓁抚着饥饿的肚皮猜测太后娘娘会不会管她饭吃,先吃饱再叙话就好了。</p>
太后正闭目养神,听见响动声后便挥退了左右打扇的宫女,只留了方才的老嬷嬷在跟前,张尔蓁又行礼,规规矩矩的站在距太后一丈处。</p>
“昨儿太子歇在你院子里了?”太后明知故问,语调悠悠,又一脸慈眉善目地打量着新晋孙媳妇。</p>
“回太后的话,昨儿夜里太子只是歇在了臣妾的院里。”张尔蓁恭敬道。</p>
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漾出了皱皱的笑容,老嬷嬷会意地从一旁楠木高脚几上端过一柄托盘,太后捏着上面的白布一角笑道:“那这是什么?”</p>
张尔蓁只瞟了一眼,实话道:“臣妾惶恐,这是臣妾的胭脂落在上面了。”</p>
“哦——,可是故意的?”</p>
不愧是宫斗冠军的太后娘娘,张尔蓁赞叹一声,继续恭顺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是故意的。”</p>
原本微笑的太后脸色疏的严肃起来,挑眉道:“欺骗哀家,欺骗皇后娘娘,是什么罪名,你怕是还不知道吧?”</p>
“回太后娘娘的话,罪名若是确立,重则满门抄斩,轻则抄家流放,臣妾省得。”张尔蓁顿了顿又道:“可是太子殿下对臣妾说,臣妾还小,日后……日后才能更好的服侍他,未免惹事,只说如此便可。”</p>
太后探究的目光紧紧凝在面前的红衣姑娘上,许久才道:“你知怎么会选上你的?”</p>
张尔蓁作害羞状:“是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体恤太子殿下,瞧的上臣妾,是臣妾之福。”腿有些酸痛,太后娘娘为何不赐座啊。</p>
太后一双老辣的眼睛仍旧看不透眼前这个丫头哪里特别了,竟然让许久不来求她的太子服了软。那日正是选秀前几日,太子急匆匆来见她,只求了这一件事,她问:“那丫头有什么好,别是个祸害勾了你的心魂!”</p>
太子良久才回道:“她若是能进宫来陪着孙儿,大约孙儿可以网开一面罢。”</p>
太后被气得不轻,恨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你的父皇!不是你的仇人!”</p>
“孙儿知道,孙儿说的是别人。父皇是父皇,永远是孙儿尊敬之人。”</p>
太后无力道:“宫里那些道士,你能遣了出去,我便依了你这事儿。”</p>
太子笑道:“皇祖母确定父皇不会为此事废了孙儿吗?”</p>
太后瞪道:“外祖母替你撑腰,赶紧去做!”</p>
宫里谁不知道那些装神弄鬼的老道士,穿着道袍道貌岸然,进后宫只需拿着佛尘,便如圣旨似的。可皇帝就信这玩意儿,万贵妃又在一旁鼓吹打气的,便是太后也无法硬来。后来她这孙儿还真使计撵了些道士出宫去,她这才帮了忙留下张家姑娘。</p>
“罢了,坐下吧。”</p>
老嬷嬷赶紧上前轻轻揉着太后的额间,张尔蓁瞅着并没有她能坐的地方,太后一侧倒是有地儿,可她还没有那个胆子。太后看见蓁侧妃的窘态,笑了笑,示意老嬷嬷去帘子里搬了个圆凳子。张尔蓁屁股挨到椅子上,终于舒服了,笑眯眯道:“太后娘娘仁慈,谢娘娘赐座。”</p>
“贵妃宠冠六宫民间亦传扬许久,你怎么看贵妃娘娘?”太后精明的眸子紧紧盯着蓁侧妃,这问题一刀见血。</p>
只瞧见蓁侧妃做惊悚状,边摆手边道:“臣妾惶恐,如何敢议论长辈。”</p>
太后不悦道:“哀家许你说的!说什么只咱们知道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