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华嬷嬷还是告诉了蓁侧妃凝云阁发生的事儿,张尔蓁听罢笑了,问道:“太子可还在书房里?”</p>
“这会儿还在,说是会去庆云阁用晚膳。”华嬷嬷有些担忧,太子最近的行为有些反常,她更担心蓁侧妃,这般下去,太子的宠爱又能剩下几分呢。</p>
“准备些点心,我送过去。”张尔蓁自然也知道朱祐樘的反常,原本打算不理不睬的,可这会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如一团乱麻在她身边如鬼魅般出没,她总觉得诡异。若是再视若无睹,她便也太没心没肺了。</p>
“可是……”华嬷嬷有些犹豫,太子大约不想见到蓁侧妃的。可张尔蓁又怎会在乎,拖着长裙起身,缓缓往外走,华嬷嬷也只得去吩咐准备点心。</p>
当张尔蓁提着食盒出现在书房门口时,小鲁子明显很震惊,许久不见蓁侧妃了,这猛一看到蓁侧妃,小鲁子竟然会有愧疚之感?小鲁子忙收了眼里的情绪,行礼后笑问:“侧妃怎么来了,殿下在忙呢,吩咐了谁也不见的。”</p>
“鲁公公好啊,我有大事儿想见太子呢,烦请鲁公公进去说声,鲁公公的好,我是不会忘的。”张尔蓁笑得灿烂,殷切的眼神让小鲁子躲避不了,蓁侧妃一直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小鲁子可不敢擅专,忙进去告诉了太子,朱祐樘听到是蓁侧妃来了,拿着笔的手下不停,简单利索道:“不见。”</p>
“太子即便是不见我,我也要进来给您送口吃的。”门口没了小鲁子,张尔蓁进来就毫无阻碍。听到朱佑樘直截了当的拒绝,心上还是生生顿了一下,有些难受。许久没见朱祐樘了,嗯……大约也就是十来日吧,真的很久了,朱太子穿着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目光如炬,黑眸如井,一瞬间的温暖闪过,取而代之的便是无尽的冰冷。小鲁子左右为难不敢说话,朱祐樘便示意他下去。张尔蓁提着食盒放在朱祐樘桌案上,笑道:“太子殿下,近来可好?”</p>
朱祐樘久久无声,几不可闻的叹口气走过来,想拉一把张尔蓁却被张尔蓁躲过,朱祐樘的手顿了一下,声音沙哑道:“既然你这般厌烦我,为何又来看我,还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苛待了你,你是来告状的?”</p>
张尔蓁嗤笑:“原来太子就是这么看我的,我从不知道我是这般的小人,颠颠的跑过来求太子殿下为我讨回公道吗,殿下,您未免太小看我了。”</p>
“那你来所为何事,说了就回去吧,本宫……还有许多事要做。”朱祐樘撩起袍子坐回椅子上。</p>
张尔蓁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一层层打开,取出精致的点心摆在桌上,边撸着袖子帮着研磨,朱祐樘看不明白张尔蓁的意思,也不打算再问,径直取了点心咬一口,慢慢咀嚼着。张尔蓁不是个墨迹的性子,她很想问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可真见到朱祐樘本人却又说不出口,他似乎……很累。朱祐樘慢慢吃完了一块芙蓉糕,才正色道:“太子妃终究是这东宫的正主,你若是为着这事,便不必开口了。”</p>
张尔蓁心酸的险些没落下泪来,但是她依旧状似轻松道:“臣妾一早就知道的,太子妃是您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宫的娘娘,臣妾又怎会糊涂忘本呢,太子莫要担心,臣妾今日过来,只是臣妾那儿无缘无故没了两个伺候的,虽然是洒扫的宫女太监,但到底是臣妾宫里的人,臣妾有资格问吧?还是太子殿下不想告诉臣妾,臣妾只好去叨扰太子妃了。”张尔蓁还是慢慢研着墨,慢悠悠说着,她怕说太快了,声音里带着沙哑和颤抖。</p>
朱祐樘眼神一暗,嘲讽一笑,“嬷嬷既告诉你了,你知道那两个人的底细,怎么还想要他们回去?”</p>
“他们虽然是邵妃娘娘派来的,但伺候我用心,我也舍不得,太子总不会杀了他们吧?”</p>
“你又是这般,不过两个奴才,也值得你来兴师问罪。”朱祐樘擎着笔继续灰墨,状似不在意继续道:“杀了他们倒不至于,这样吃里扒外的奴才,自然也要吃些苦头,你就不要过问了。”</p>
张尔蓁非常厚脸皮的坐了下来,捏过一枚点心慢慢吃着,很明显朱祐樘没有再赶她出去的意思,朱祐樘继续翻着手里的奏折,漫不经心道:“孙家公子中了探花郎,听说孙家的门槛都快给踏破了,多少人家想把姑娘许给他。”</p>
时隔一年半,孙柏坚这个名字似乎已经变得很遥远了,张尔蓁有些恍惚,喃喃道:“他不是早就娶了他的表妹吗?”</p>
朱祐樘冷笑一声:“他那个表妹还没进门就死了,到底是无福,消受不得这荣华富贵。”</p>
“所以他一直未娶吗?”</p>
“你可知他为何不娶?”朱祐樘不答反问,声音森冷,张尔蓁自然察觉到了,只是她突然很不屑,笑道:“他不娶,是因为那些并非他心仪之人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