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奴婢也高兴太子……哦不,圣上还挂念着您,奴婢只是想到以前的日子……比不上咱们在这儿,虽然吃的不好,但是奴婢是真的开心……”</p>
“人若是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啊,便是茅屋瓦舍也觉得幸福。这一晃眼两年了,也该回去了。”张尔蓁站起来,“你去寻湘秀拿钥匙,我要去地道送个东西。”</p>
“侧妃等着,奴婢这就去。”银秋一溜烟跑出去了,诺大的屋子只剩下张尔蓁,她一点点摸着躺过的贵妃椅,用过饭的楠木桌,插过花的双耳银丝珐琅白瓶,床边小几,还有夜里惊醒时陪着她的金底小烛台,她曾无数次想过,若是朱祐樘真的不来找她了,她会在这里呆一辈子吗?不,她不会的,她要出去,寻个僻静的乡村,做个休闲的人。什么朱祐樘,什么皇宫,什么京城,甚至是张家,都与她再也没什么关系。如今朱祐樘派人来接她了,她心里是欢喜的,她还是想回去,看看朱祐樘身子是不是好了,看看他拼命打下来的江山在他手里渐渐富强起来,</p>
“该回去了,这两年……我过得很快乐,谢谢你们……”</p>
湘秀还在犹豫,银秋拿回来钥匙,张尔蓁拉着金秋银秋去了那间屋子,费力的打开了地道,张尔蓁怀里揣着信进去,“你们先去收拾,我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很娴熟的踩上了铁梯子,下到地面后,张尔蓁一路小跑。水晶棺仍然静静放着,里面没有先帝的任何东西,那口金丝楠木棺材依旧,万贞儿的衣裳布满了一层灰尘,看样子先帝驾崩后这里没有被动过。</p>
“听说你要走了,怎么还有时间到这儿来。”游谷从耳室里钻出来,有些不满的盯着张尔蓁。</p>
张尔蓁将信递给他,“我就要走了,这有封信谢谢嬷嬷,你帮我转交给她。”</p>
游谷甩甩信封,看着张尔蓁的目光中带着期盼,“嬷嬷说我若是能见着你,就让我跟着你走,你可愿意带着我?”</p>
张尔蓁看看满室的蜡烛,又低头看看游谷闪烁的大眼睛笑道:“嬷嬷不想让你跟着我进京,只是……你若是能说服她,我可以带上你。”</p>
“你说的可是真的?”</p>
“自然是真的。”张尔蓁最后看一眼这宽敞的墓室,转头走进地道:“下午我就要走了,你若是也走,便在高墙大门那儿等我。”</p>
“你说话算数啊!”游谷大声喊着,直到看不见张尔蓁的身影才开启机关钻出去了。他也要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想回来了。</p>
张尔蓁出来的时候,金秋银秋已经收拾完毕,湘秀背着个小包袱坐在游廊上愣愣的盯着树梢发呆。</p>
“湘秀要跟着去京里,还有吹箫的那个……湘秀不说,咱们不必管了。”金秋拖着一个大木箱子到了院子里,又把一个小的堆在上面,只等着曹大人带人来的时候给收拾装上车。</p>
“最后打扫打扫吧,咱们来的时候什么样儿,走的时候就该是什么样。”张尔蓁走到湘秀边上,问道:“想好了,吹箫的那个……真不管了?”</p>
湘秀先是没有反应,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抓过张尔蓁手,在上面写道:“谢谢。”</p>
张尔蓁笑着收回手,“我特别相信缘分,咱们能遇见,便是命中注定的,你的谢谢,我收下了。”</p>
曹大人很准时,带着一队人马驮着蓁侧妃的行李出了风雅涧,她们离开后,风雅涧便没有一个人了。</p>
和来时一样,出了风雅涧的大门,出了第二道厚重的城门,又出了第一道高高的城门,真真切切的站在了凤阳高墙的门口,张尔蓁深呼一口气,转头看见背着小包袱站在墙角的游谷。她冲着游谷招招手,游谷跑过来,仰着脖子道:“嬷嬷让我跟着你了。”</p>
“嗯,已经知道了。”张尔蓁笑眯眯指着前面的马车,“你是坐马车,还是想自己骑马?”</p>
“我是男人,要骑马的。”</p>
“哈哈,好小子,就跟着老曹吧,侧妃,咱们启程吧。”曹顺更是迫不及待。</p>
“好,启程吧。”张尔蓁最后看一眼**肃穆的高墙,撩起裙摆上了马车。来的时候是个油布小马车,回去的时候是这般华丽精致的软布高枕。</p>
“金秋,来的时候孙公子送的那些个抱枕还有吗?”</p>
“那些个早都仍了,侧妃,您提那个做什么?”</p>
“扔了就扔了吧,突然想起来了。”张尔蓁脑袋倚在车壁上一摆一摆的,有些怅然道:“你们说咱们回去后,还能看见多少熟人?”</p>
金秋银秋两人面面相觑,金秋道:“侧妃,您别伤心,咱们再走几日,就可以到京城了,到时候,不就都知道了吗。”</p>
“嗯……,你说的也对,我这是近乡情怯?”张尔蓁自嘲的摇摇头闭上了眼睛。</p>
湘秀紧紧抱着小包袱靠在角落里,说到近乡情怯,她更是抑制不住的发抖,离开京城时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如今的自己,粗俗沧桑,像个乡间农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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