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夜，玉小鱼紧紧地抱着武征夷，早已睡去。</p>
虎童看不下去，就坐在船头，双脚撩着河水，玩耍去了。</p>
小老道却是睁大着双眼，手握桃木剑，来回注视着船两侧的河面。</p>
“我说道长，都这半天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看你紧张那样，累不累啊？”</p>
艄公卖力地摇着橹说道。</p>
“你懂什么，子时将至，正是恶鬼最厉之时，万万大意不得！”</p>
“唉……这都是你们这些道士为了混饭吃编出来的，要不是看你心善，我都不让你上船。”</p>
“彼此彼此，你心也不坏~”</p>
“怎么说？”</p>
“这公子如此厚颜无耻，本来过河即可，听到不要钱就要去长安！你若不是见他夫人病重，怎会答应下来~”</p>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我皆有善报~”</p>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p>
“小孩儿你到船里来，小心掉到河里。你不困啊？”</p>
“不困，大叔，要不你歇着，我帮你摇。”</p>
“得了吧，小胳膊小腿的，你再被甩到河里去，我可担待不起。你这小脸儿咋弄的？”</p>
“哦……我生下来就这样了……咦？大叔快看，这河里的鱼怎么都发光啊？”</p>
小老道在旁边听了，忙持剑也来到船头，果见河中成群的游鱼绕在小船周围，鱼身冒着惨淡的白光。</p>
“呵！我就说了这水里有鬼！贫道在此，还不退去！”</p>
小老道从怀中掏出一沓黄纸符，夹在双指间。</p>
“诸天神君急急如律令！天火！”</p>
噗的一声，纸符燃起火焰。</p>
小老道往空中一洒，散成无数火星，落入河中……熄灭了。</p>
虎童看着河面，回头说道：</p>
“老爷子，咋没反应？”</p>
“额……这些鬼太强！看我再施法驱之！”</p>
小老道又掏出一张黄纸符，穿在桃木剑上，在船上又蹦又跳地唱道：</p>
“天灵灵~地灵灵~九天神君显神灵~一请托塔李天王~二请昊天大圣星~三请太公姜飞熊~四请神箭老黄忠……”</p>
艄公和虎童实在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来。</p>
“道长啊，怪不得你不敢下河，感情是个唱大戏的~你看这些鱼多爱听，全聚过来了！”</p>
“我都说了今晚不能过河！你们非不听！我请的神仙今儿都休息，惨了惨了，咱们非得被这些水鬼拽下河！”</p>
“放心吧道长，这都是渭水鲤鱼，它们才不拽人咧~”</p>
“那为啥冒着鬼光？”</p>
“因为它们都是吃河里的死人长大的。”</p>
“你咋知道？”</p>
“因为它们都是水鬼养的。”玉小鱼这时坐起身，伸了伸懒腰，接过话道。</p>
小老道一见他醒了，很是恼火地说道：</p>
“你这公子好是害人，别再瞎掺和了，你见着水鬼了咋的！”</p>
“见着了。”</p>
“哪呢？”</p>
“划船呢。”</p>
小老道心中一惊，抬头再看艄公，只见斗笠下已不是刚才的面孔，青皮红睛，满嘴的獠牙，横七竖八地龇在外面，嘶笑道：</p>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鱼千命！我即佛祖！大姑娘好肥~陪我去……啊嗷！”</p>
话还没说完，玉小鱼飞起一脚，通地一声把那水鬼踹进了河里。</p>
再看河中，群鱼乌央乌央地团在水鬼身上，越聚越多，哗啦一声，变成个巨大的水怪从河中站起。</p>
玉小鱼掏出五明扇，回头对虎童说了句“护住他们”，嚓的一声，打开纸扇，一跃而起便落到了水怪肩上，对着它的脑袋就是狠狠地一拍。</p>
水怪被打得飞散，水鬼与散落的鱼群跳入水中，很快地又聚到一起，变成水怪，咆哮着向小船扑来。</p>
玉小鱼纵身飞跃，纸扇不断拍散水怪，但那水鬼却是狡猾，躲在水怪体内四处乱窜，刚被拍散便跳回水里重聚。</p>
“虎童，琴匣！”</p>
呼地一声，虎童将云皮琴匣掷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