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升起一股清淡的、植物般的气味，狠哥不确定这种味道是周围林木的还是这杯“酒”发出来的，他的鼻子对地面上的种种气味还不太会分辨，不过如果“酒”是这种味道的话，肯定好喝不到哪里去的吧？狠哥看着这杯酒，端起来一口倒了进去。</p>
“呜！”狠哥的眼睛一下瞪突了出来，口中含着那一口“酒”僵在那里，他实在咽不下这种东西，可是在长者面前，又不能失礼地把口中的东西吐出来，他努力地瘪着嘴，花了好长时间才一点点挤到了肚子里去。</p>
他好不容易才能张开口，立刻冲老者大喊叫起来：“前辈，你为什么给我喝药？”</p>
“药？”这次轮到老者瞪大了眼，“你没有喝过茶吧？”</p>
“茶？”</p>
“这是朋友刚刚带给我的好茶，来再尝一杯。”</p>
狠哥使劲摇摇头，苦着脸说：“不喝了，太难喝了。”</p>
“呵呵呵，”老者不再勉强他，自斟自饮起来。</p>
于是这一老一少，在微风习习的山林里一条小溪的旁边，几杯清茶，两人坐着不说话，这场面的意境相当不错。</p>
狠哥渐渐习惯了周围的空旷，在空气中，天地之间的情况，草木的气味越来越舒服，甚至那偶尔进入鼻子里的一缕花香也不那么奇怪了。</p>
“再尝一杯吧？”老者再次为他斟茶。</p>
狠哥舔舔唇，下定了决心似地抓过茶盏，一仰头，象喝药一样决不尝滋味的“咕咚”一口吞下去，然后用袖子抹抹嘴：“人类怎么会习惯喝这种东西呢？我从书上看过，人类天天都喝对吧？”</p>
“喝茶不是品茶，”老者又替他斟上，“人类天天喝茶，而品茶是要看时间、地点、心情、以及对方的。”</p>
“吃饭和尝一口，不一样的是吧……”狠哥这么理解。</p>
“哈哈哈，你这个孩子太有意思了，”老者大笑起来，他浅浅地尝着盏中的茶说，“你大概还没有学会变成人吧？”</p>
“咦，你怎么知道？”</p>
“呵呵，孩子，要是你能变成人，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想了。”</p>
“我……我学不会那个……”狠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脱口这么说。也许是因为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而眼前的老者又如此的和蔼可亲，让狠哥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亲近的感觉，所以马上就把自己连父母都不肯告诉的事说了出来。</p>
“学不会啊，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人类是长什么样的吧？”</p>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没有尾巴不长毛……”狠哥马上把自己编写的人类口诀念出来。</p>
“哈哈哈哈，你这个孩子……”老者笑得前仰后合。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摇头说：“孩子，你可不能只从外表看一样东西啊。”</p>
“我只需要外表变成人类就行了，又不是整个儿变成人。”狠哥撇撇嘴，他始终认为全身披一层华丽厚实的皮毛的生物才是最漂亮的。</p>
“孩子，你知道为什么一个妖怪，一个生灵想修成正果，就必须先学会‘作’人吗？”老者又喝了一盏茶，看着狠哥问，他特别强调是“作”而不是“变”。</p>
“不知道，”狠哥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一点都不想修成正果。”</p>
“只要把人类捉摸透了，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被理解、体会和接受的了，人类是天地间最复杂、最难以捉摸的生灵。”</p>
“是吗，照这种说法，人类不是个个都可以修成正果了。”狠哥不服气地撇嘴。</p>
“孩子，你了解你们族人的一切吗？”</p>
“当然！”狠哥提高了嗓门。</p>
老者什么都不说，笑着看着他，狠哥在他的目光下变得局促不安起来，他挠挠头想了一会又说：“现在我还小，等我长大了，我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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