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斌这些年在承德医学院讲课时,因为旁逸斜出滔滔不绝的风格被学生们私下称作“侃爷”。如今又在刘明邦的眼前跳出医学范畴讲起了历史、天文和玄学,这些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并且能够自圆其说的密集知识点令刘明邦越听越出神。</p>
越讲眼皮越沉,最后袁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刘明邦站在院子中央独自仰望着星空,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与精神分裂症患者所描述的世界越来越高度相似。他不知道接下来的情节发展是不是会让自己成为另一个版本《美丽心灵》的男主角,还是会让袁斌以邪教教主的身份登上新闻头条,亦或是真的会上演一场现实版的星球大战呢。斗转星移,星辰幻化出各种图形,像接近终盘的棋局,像文明燃尽后的灰烬,像一场绵延数千年的春秋大梦。</p>
刘明邦靠在长城的墙角下陷入了苦思冥想,星空在他的眼前变得纷乱而狰狞。同样的星空下,在北京西郊的一片山林别墅群里,凉风习习、蟋蟀低吟。袁媛头靠着刘明治的肩膀坐在草坪上,刘明治在夜空中比划着做星宿科普:“你看,那边就是北斗七星,沿着斗身的天璇、天枢两颗星星做直线再延长五倍的距离,就可以找到北极星了。古人很重视北斗,因为可以利用它辨方向、定季节。我奶奶曾经教过我: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现在是夏天,所以你看,斗柄指向正南方。”</p>
袁媛指了指空中:“那边的白练是银河,牛郎织女就是北方玄武的牛宿和女宿吧?”</p>
刘明治轻抚着袁媛的长发:“牛郎所牵的牛才是牛宿,牛郎是指天鹰座的α星,在那儿;织女星指的是天琴座的α星,在河对岸。”</p>
袁媛深情地望着织女星,忽然触动了敏感的神经:“我们将来不会也像他们那样被生生地分开在天河两岸,脉脉不得语吧?”</p>
刘明治抱紧了袁媛的肩膀:“我用生命向你保证,即便是王母娘娘跳出来阻拦,我也一定会游过天河与你在一起!”</p>
袁媛用手背蘸了蘸眼角的泪滴,顺势把刘明治的腿当做枕头平躺在草地上望着星空发呆。这一刻的心动,袁媛觉得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p>
过了一会儿,袁媛问刘明治:“明治哥哥,那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到发自内心的亲近感,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种不一样的感觉,特别明显的那种。难道我们上辈子就认识?或者前世就有姻缘,缘定三生的那种?”</p>
刘明治柔声答道:“贾宝玉第一次见林黛玉就是这样,上去便说这个妹妹我见过。也许我们就是他们俩在这一世的转世吧。”</p>
袁媛蓦然坐起来:“那我明天就去找吴参谋借把枪,先把薛宝钗干掉再说。”</p>
刘明治忍不住笑出声来:“真的犯不上,包办婚姻的事情都过去快一百年了。那天看你在饭馆儿里唱歌,我都看得入神了。当时我就有一种特别强烈的预感,我感觉我们两个一定能够修成正果。”</p>
袁媛倒有了兴致:“那么,是我的演唱吸引了你还是我爸爸写的词感动了你呢?”</p>
刘明治愕然:“没想到岳父大人作为一个医生,竟然能有这样超脱尘世的才情,实在是没想到。”</p>
袁媛忍不住在刘明治脸上亲了一口:“等咱回去了,你就当面喊我爸岳父,我爸肯定给你一个特别大的红包。”</p>
这时刘明治手腕上的腕表对讲机响了:总参谋长快要到了,请大家十分钟之内到一号会议室集合。</p>
在一间四面墙壁都是超大显示屏,中间放着占据半间屋子大小的军用沙盘的作战室当中,数十位风采各异的参会者正在互相握手寒暄。他们有的是身着道袍、手捧浮尘的道长;有的是须发皆白、闲云野鹤般的大师;有的是谈吐儒雅、举止端庄的考古学教授;还有一位粗布汗衫、短裤布鞋的农民坐在墙角,被六七个同样穿着朴素的农民围在中央躬身请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