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邦把袁斌送出离宫大门,大脑仍然一片混乱,像电脑宕机一般。他已经感觉不到两万步之后的疲倦,现在他的脑子要比身体疲倦得多。不知不觉间刘明邦又折回去爬上了山顶的四面云山亭,俯瞰下去塞湖只有手掌大小。</p>
在宁静的思索后一种类似于灵感的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眼前的这片景色自古以来都被划归到塞外的蛮荒,如此美丽的山水被埋没了数千年。直到康熙皇帝发现了这里,这片“草木茂,绝蚊蝎,泉水佳,人少疾”的“有福之地”才被开发出来。如果袁斌的后台真的是精卫星文明,那么地球肯定已经被外星人在星际地图上用红笔圈出来了,他们又会用怎样的方式来开发这颗已经有上万年人类文明的地球呢?</p>
袁斌还告诉刘明邦,高车族来到地球时是在蒙古共和国的肯特山登陆的。肯特山大家并不熟悉,但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在中国几乎是尽人皆知:狼居胥山。袁斌还说,高车人降落的那一年在中原王朝正是北魏的永安三年,南梁的大通三年。刘明邦掐着指头算半天,公元529年?!如果银河系中心真的存在每五百年一次的以万倍光速喷射出的暗物质流,那么今年,见证奇迹的时刻也许就要到了。</p>
或者即便是仅仅把暗物质季风或者风水银河理论发布出来,恐怕也会把整个科学界震撼到脑震荡吧。刘明邦走着走着听到了从“风泉清听”传来的古筝演奏,琴声袅袅,真的就像清风吹过山泉般轻轻地抚摸着人们的思绪,脑海中混乱的思路渐渐被捋顺。</p>
如果能在有生之年亲眼观测到风水银河的奇幻场景,那么人们对“相对论”的争论就会彻底被摆平,量子力学和相对论也就有机会被统一起来,甚至连从古至今人们苦苦探寻了几千年的那个万象归一的“道”也将终有定论。</p>
正当刘明邦的大脑陷入沉思不能自拔的时候接到了眼科护士站打来的电话,英子说一个从滦平过来复诊的病人给他捎来了一双布鞋。</p>
上周从滦平回来时,刘明邦和袁斌顺路把风水大师张二黑家的老太太接到科里做了白内障手术。摘掉纱布后老太太对手术效果非常满意,这里瞅瞅,那边摸摸,每天查房时都对刘明邦有说不完的话。出院的时候,老太太还用一根外卖包装绳分别为刘明邦和袁斌量了脚的尺寸,说是回去后要为他俩做几双千层底的布鞋穿。没成想仅仅过了五天之后就有进城复诊的老病号把一双黑布鞋给捎过来了。</p>
工作八年以来也曾收到过不少病人送来的锦旗和土特产之类的东西表示感谢,但是唯有这双黑布鞋让刘明邦穿上之后突然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他觉得这双鞋哪哪儿都合适,穿上之后感觉每一个心房和心室都在舒适的律动着。从小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到十七岁,在刘明邦的记忆里也只有奶奶曾为他一个人做过鞋,一直以来在整个家族当中也只有他这个长房长孙才有穿黑面千层底布鞋的特权。</p>
泪眼朦胧之中,脚上的这双黑布鞋把无数的前尘往事带到刘明邦的眼前,雪白如洗的头发、斜开襟的蓝色布衫、永远含着慈悲的目光、颇有威严的言谈举止,一点一滴的过往都清晰依然,如同刚刚发生在昨天一般。</p>
当年高考报志愿的时候,爱好物理和天文学的刘明邦在父亲的千般逼迫之下才报了医学院。十五年来,因为这件事他一直对父亲充满着怨愤、耿耿于怀。此时此刻,望着脚上的一双黑布鞋他忽然觉得,也许,父亲真的并没有做错什么。</p>
而同样在此时此刻,北京西郊的联合参谋部里仍然每天晚上都要开一次会。白天大家各自活动,有的人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画图纸坐标,有的搬了一摞书坐在图书馆角落里查资料,还有的干脆三五成群在凉亭里泡上茶谈起了玄理。晚上开碰头会的时候,大家的想法一天比一天多样,思路却一天比一天混乱。</p>
中国天眼系统分别按以银河系为中心和以太阳系为中心划的两个空间坐标系进行搜索,却是一天天的没有回音。周末晚上开完碰头会,参谋们交代了保密事项后把手机发还给大家。都十天了,也该让大家给家里报个平安。</p>
从会议室出来,刘明治一边向房间走一边和刘明仪通电话。</p>
“这么说,二哥你真的是被军方叫走的呀。全家都在担心你被绑了票,我和大哥报警了都。对了,你到底还有什么特殊能耐,连军队都能用得上你啊?”刘明仪说话的时候永远都像机关枪扫射一样。</p>
旁边的袁媛接过了电话:“保密是军方的基本规矩,我跟着明治哥哥过来这么多天都不知道他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p>
刘明仪听到是袁媛的声音又神秘地问了句:“军队给你们两个安排的是标准间还是大床房?你不会已经跟我二哥睡到一起了吧。”</p>
袁媛倒是淡定:“不管我说什么,反正画面你都替我们脑补上了。不过我还要告诉你,这里的伙食简直好的不要不要的,每天都跟过年似的。我今天早起称了一下,都胖了四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