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从后面小心翼翼地抚上凌辛的眉头，即便她此刻看不见凌辛的脸，她也能猜到他严肃的表情。</p>
“那你以后吃饭要小心，不要再咬破嘴巴，走路要小心，不要再踢坏指甲、遇到不能说心事，可以不告诉我怎么了，但要一直像今天这样允许我和你在一起，因为我担心你会出事。”</p>
“万一有时候实在不想看到我，我可以……”</p>
“我想……”温禾急切地打断凌辛的话。“我喜欢你，幸福的时候想和你分享喜悦，难过的时候希望你陪在我身边，凌辛，我比你想像中的更喜欢你，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p>
温禾用力搂紧凌辛，她不明白，是自己的喜欢表现得不够明显和充分吗？为什么凌辛到现在还要说这种妄自菲薄的话。</p>
明明她已经情根深种，怎么对方还自认为可有可无？</p>
“会的。”凌辛低下头吻了吻温禾圈在自己脖子前上的手。“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p>
他的心因为温禾的告白而悸动着，温禾的每一次告白，对他而言都是一份能够证明他也可以拥有幸福的确凿证据。</p>
他把这些证据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失去的那些幸福会用另一种方式弥补回来，他不会是那个一直在失去的倒霉蛋。</p>
总有一天，他也能够把幸福牢牢握在手中，然后永远幸福下去。</p>
会吗？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温禾不敢相信，到目前为止，她都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啊!</p>
一群不知名的鸟儿从他们的头顶飞过，温禾循着它们远去的方向望去，思绪慢慢地回到两年前签协议的时候。</p>
那个宽敞而严肃的律师办公室里。</p>
“协议期间当事人不得离开所在大学的城市，直至协议时间到期方能获得离开的自由，这里的离开是指不能擅自更换居住的城市吗？”</p>
一字不落地将第三条协议读完，温禾疑惑地抬起头问坐在自己对面的刘叔叔，她想，应该就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吧!</p>
“不是。”刘叔摇摇头。“你爸的意思是：在你抚养温叶上大学之前就在当地待着哪儿都不能去，包括回老家。”</p>
“整十年？”</p>
温禾不敢想象，确定是这样？</p>
“其实可以说是六年，毕竟你上大学也需要四年的时间。”</p>
刘叔叔试图开导温禾，虽然他也觉得有些残忍，但这是温石最后托付给他的事情，他必须按照协议上的要求进行。</p>
“如果我不同意呢？”</p>
温禾做不到，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按协议上的要求分毫不差的完成，唯独这个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残忍地抛下意识不清的妈妈，不能。</p>
“那你妈妈就会被赶出疗养院，这是他们的离婚协议，你爸爸没有义务去支付前妻的医疗费用和生活开销，他们离婚的时候，你妈妈是净身出户。”</p>
刘叔叔拿出一份离婚协议放在温禾面前，然后说：“到目前为止，你妈妈能够衣食无忧地住在当地最好的疗养院里，都是出于你爸爸个人的人道主义之举，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他的钱将会全部转到温叶名下，就连你，也一分都拿不到。”</p>
“那我就带着我妈离开这里，他的钱我一分都不要，他的孩子我也不管，这样可以吧？”</p>
温禾倔强地问，她就不信了，没了温石的钱，她和妈妈就会活不下去。</p>
“别傻了。”刘叔叔同情而嘲讽地看着温禾。“你知道你妈妈现在一天的费用要多少钱吗？她是一个要靠药物和专业医护人员才能保证正常生活的精神病人，你觉得以你现在一个高中生的身份有资格带她离开吗？”</p>
“我马上就成年了，我可以去工作，我可以带她换一个费用不是那么高的医院，她会慢慢好起来，不会永远都这样。”</p>
温禾觉得事情可以不是刘叔叔认为的那样，毕竟事在人为，不去做怎么知道结果呢？</p>
“你的意思是要搭上自己的人生，为的只是给你妈妈换一个比现在不知道要差多少倍的生活环境？”</p>
“就算是这样，也好过我抛下她整整十年!”</p>
“你错了!”刘叔叔斩钉截铁告诉温禾。“这样只会毁了你妈也毁了你自己，你爸找了最好的医院都只能让你妈像个行尸走肉的生活，离开这里，你是想让你妈疯狂到连自己都伤害吗？”</p>
“……”</p>
“温禾，你还小。”刘叔叔语重心长的看着沉默的温禾。“大人的事情你的理解太片面、太武断，不要为了那些与你无关的事情毁了你自己本该拥有的正常生活……”</p>
“抛下我妈把他的孩子抚养长大就是我的正常生活吗？”</p>
温禾忍不住打断道。</p>
“这只是暂时的，等协议的期限到了，那个时候的你会有好的学历、好的工作，也就有了好的条件，抚养温叶长大的同时也是你把自己变得强大的同时，那个时候的你才有能力去照顾你妈妈。”</p>
“十年当中，真的一次也不能回来吗？”</p>
“不能，这是你爸严格要求遵守的一条。”</p>
“为什么？”</p>
温禾不明白，他想让她抚养温叶长大，她可以，他要求把大学换到规定的城市，她也可以，为什么还要有这样一条她接受不了的要求？</p>
“因为你爸说你太容易感情用事，他担心让你来去自由会让事情有变数，而且，温叶的舅舅一直都在找她，你回来一次，你们曝露的危险就多一分，所以，这也是你爸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p>
“……”</p>
“温禾你想想，假如现在我放你去工作，没有学历和经验那个单位会招你呢？会招你的地方能够给你多少工资？一个月下来，够你妈的费用吗？就算你找到一份薪酬不菲的工作，会有时间照顾你妈妈吗？没有你爸的钱，你是不是真的生活得下去？”</p>
“……”</p>
强忍在眼中的泪水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即使用力不眨眼也会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下来，刘叔叔的一番现实拷问，瞬间打败了温禾如同豆腐渣工程般不堪一击的美好想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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