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挽月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狠厉,阴森一股脑的从他眼中迸了出来,他低沉的开口道:“韩推官,你方才,可是去了罪臣白镜玄的家?”</p>
白寒烟一怔,旋即一声冷笑溢出唇角:“怎么,我去哪儿还要向锦衣卫做报备么,纪大人你管的也未免太宽了。 ”</p>
“我是为了你好。”纪挽月陡然变了语调,看着白寒烟竟颇为和善的笑了笑道:“以免被人杀了,都还不知是死在谁的手里。”</p>
纪挽月缓缓走向她, 脚步声在深巷里显得犹为突兀,白寒烟瞧着他脸上全是警惕。</p>
纪挽月一边走着,一边笑得异常无害:“京城之中,这前户部侍郎的的一切,都成了禁忌,这里面关乎的可不是仅仅是一件贪污案这么简单。”</p>
白寒烟扬眉冷眼瞧着越来越近的男人,唇角轻笑几分,嗤笑道:“只怕是,都在觊觎那千万两的赋税银子吧。”</p>
纪挽月在她身旁顿住脚,偏头看她,声音骤然一冷道:“你还知道什么?”</p>
“我知道的没有纪大人知道的多,只不过我韩烟天生就是好奇心重,若是纪大人想要告诉告诉我,我洗耳恭听。”白寒烟面色淡淡,眉心带笑。</p>
纪挽月忽然俯身凑近了她,微眯起眼睛道:“韩推官,你这好奇心可是会要了你的命,你可要小心一些,免得本官还未动手,你就先死了,那要可就无趣了。”顿了顿,他缓缓直起身子,道:”本官好心奉劝你,只查你该查的案子,只去你该去的地方,免得惹来杀身之祸。”</p>
白寒烟睨着他,双目染上忿色,道:“纪大人尽管放心,只要和林之蕃案子有关的,我都不会放过。”</p>
纪挽月深深瞧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一甩袖子抬腿便离去。</p>
白寒烟看着他的背影,却在思虑这他口中的话,父亲一案已成为京城的禁忌,那背后究竟会牵扯到了什么,纪挽月会不会也是其中一人。</p>
白寒烟缓步走出深深的巷子里,眼前是一座石桥,她抬腿上踏上了石拱桥,站在桥上,只见河两岸的房屋,被阴暗的湿气紧紧缠绕。天色越发阴沉,她抬眼看着天,一场风雨欲来,她轻轻勾了勾唇,眸光灼灼,风雨又如何,乌云总会散去的。</p>
“韩,韩公子。”</p>
白寒烟闻声猛然抬头,却见涟儿端着一个木盆从石桥下的水堰走来,她看见看着白寒烟也是一惊。</p>
白寒烟疾步上前,惊睁双目看着她,道:“涟儿,你怎么会在这儿?”</p>
涟儿凝视着他,含笑道:“韩公子忘记了,我来京城已经半月了。”</p>
白寒烟想起她是水路来的,到京师已经过了半月,眼中浮出歉疚之色,内疚道:“对不起涟儿,最近事情缠身,将你忘却了,我早就该来寻你的。”</p>
涟儿摇头笑了笑,抬眼看着阴沉沉的苍穹要卷出的风雨,道:“韩公子,暴雨将至,我们进屋说吧。”</p>
白寒烟点了点头,端过涟儿手中的木盆,随着她走向不远处的小弄里。</p>
推开一座破旧的木门,眼前的一间低矮茅屋迎入眼帘,极小的院子中的木头栅栏都已经被侵蚀的烂掉,院内更是杂草丛生,屋顶的茅草也被风吹的已经所剩无几,看上去颤颤巍巍,白寒烟感觉,这一场风雨来后,那茅草屋会经不住雨打而坍塌,她回头看着涟儿不由的辛酸道:“涟儿,你就住在这里,环境不好可是会影响胎儿的。”</p>
涟儿将她迎进茅屋里,里面简简单单的只有一个床铺,和一个桌子两张凳子,再无其他。</p>
涟儿为她到了一杯水,抿唇轻笑:“没关系,这里离诏狱很近,我们母子会离他更近一些。”</p>
白寒烟叹息,诏狱之中简直生不如死,皇上曾亲自去了几趟,想来是几番无果,之所以到现在皇帝仍旧没下旨赐死,也怕是有关那地图之事。</p>
只是皇帝的耐心又会磨到几时?</p>
白寒烟想,段长歌他应该快动手了吧,她不知他究竟会用什么办法救人,但是她知道,段长歌此番进京,就是为了营救灵姬而来。</p>
思及至此,白寒烟心里微微有些发酸,段长歌心里爱得是灵姬,也许,所谓的处处相护,也不过是他用来迷惑他人,转移视线的手段而已。</p>
“韩公子,你怎么了?”涟儿看着她的异色,眼里蔓出一丝疑惑。</p>
白寒烟当下反应过来,甩掉心中异样,对她抿唇笑道:“没什么。”</p>
涟儿坐到她的身旁,轻轻叹息道:“韩公子,你是为了段大人而不开心么?”</p>
白寒烟猛然抬眼,对着涟儿清明的眸子眼神微微闪烁着,连忙解释道:“涟儿,你在胡说什么,我们都是男人,你不要相信坊间的传闻,都是假的。”</p>
涟儿轻轻叹息,伸手握住白寒烟的手,将盈盈如秋水的目光投向了她:“韩公子,有些事情,我早就发现了,你有你的苦衷所以我不会说破,可你若是有何心事,不妨向我吐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