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夏露点点落着,金花殿的雕花窗纸上沁了些潮气,让人看着就森森地泛凉气。</p>
白寒烟贴在岁寒身旁站着,听闻乔初的话后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脸色也显得格外苍白,一旁的岁寒低低的垂着头,眉眼又像浸透了露水的凉,竟有点渗人,好在,别人都没有注意到她。</p>
段长歌陡然来到她的身旁,长臂一伸一把拉过她入怀,手温柔的贴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的扶慰着,白寒烟的心渐渐安稳下来,段长歌在她耳旁低声道:“寒烟别怕,听听乔初继续往下说。”</p>
白寒烟在他怀里缓缓点了点头,闭上了眼,她没想到二十五年前的一场布局,竟然将她们尚未出生的人都算计在内,此刻她更加明白了,父亲为何要将她自小养在府外,便是要她成就这一身本领,父亲是希望她能凭自己的本事安然的度过这个难关。</p>
乔初面无表情的看了白寒烟一眼,须臾便收了视线,他淡淡的吐出一口气,接着又道:“普安的计划周密,只是他年岁已大,只趴到二十五年后约定履行的那一天他没有办法阻止,可他的孩子可以,仇人的孩子更可以,于是,他编造了一个谎言,一个白镜悬背信弃义的谎言,来骗她女儿的孩子,更是设计害死了他的女婿,也就是他养了二十多年的义子!那个所谓的害死杨昭和常凤轩父亲的老仵作,根本就是普惠派来的,是他活活烧死了他的义子又是女婿,又将这个罪名推到白镜悬身上,又让他的两个外孙一辈子都活在仇恨里,一切一切的全部都是他的一场算计罢了!”</p>
常凤轩踉跄了一下,身子晃悠了半天才站稳,身后的绿绮心痛了一下,莲步抖移上前扶了他一把,才使得他没有摔倒在地上,常凤轩脸色铁青,似乎是不能相信他信了二十五年的真相竟然是个谎言,恨了二十五年的仇竟然是别人的计谋,自始自终,他和哥哥都像是一个别人手中的傀儡一样活着……</p>
像个笑话一样!</p>
乔初满意的看着他的神色,笑了笑接着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他道:“普惠的意图很明显,他是想借常凤轩或者杨昭之手,杀了白寒烟,没了她,这场祭祀成不了,九奶奶自然就不会履行当年的约定。只有普惠手中有我弟弟这张保命符在,永乐帝就一生都受制于他。只可惜,普惠千算万算,永远算不透人心,他算不透九奶奶对女儿的愧疚,不止拼了命,更不惜杀人来保护我弟弟,也算不透杨昭,常凤轩并没有杀的了白寒烟,这场局,他也没有赢。”</p>
此时此刻,白寒烟才知晓事情的所有真相,原来这一切都是普惠一场野心勃勃的阴谋!父亲他自始自终都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这个罪名他竟然背负了二十五年!</p>
段长歌感觉到她的低落,双臂紧了紧她的肩头,低眉对她展眼温柔一笑,轻声道:“寒烟,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一切都结束了。”</p>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p>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p>
段长歌的话音一落,紧随其后两道男人的声音急急响起,只是不同的是,前者似乎怒不可遏,而后者却是淡定神闲。</p>
白寒烟循声看去,却见正是常凤轩和乔初同时出口,很显然,此刻怒气冲冲的正是常凤轩,他瞧着眼前的乔初,赤红的眼神中流露出愤恨之色,狠狠瞪着他,低吼道:“乔初,到现在你还没有说出我哥哥的下落,你究竟把哥哥藏在了哪儿?”</p>
乔初面对他的暴戾,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放心,只要得到我想要的,自然会让你见着他。”</p>
常凤轩皱紧了双眉,他知晓乔初会留一手,与他对弈许久,自然是知晓他的性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常凤轩忍不住冷冷的哼一声,从牙缝中吐出一句话来:“乔初你可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你想用我哥哥的性命来逼迫我交出你弟弟?”</p>
“不错。”乔初回答的倒是干脆。常凤轩确是听到笑话一般阴阴的笑了起来,目光一转,目光便落在窗下的岁寒身上,沉下声音道:“乔初,你这问题着实有些好笑,你弟弟的下落在绮罗族根本就是就是一段秘闻的存在,别说族人都不知晓,就算知晓的人哪个敢多言一句?且不说你弟弟一直都是九奶奶一人操控,而如今,九奶奶一死,他的下落恐怕只有你的姨母知道了,你此刻不去问她,反而来逼迫我,乔初,你不觉得这很好笑么?”</p>
乔初脸上的神色顿了顿,也朝着岁寒的方向看去,窗下的灯光暗淡,窗纸流泻下的月华轻轻的笼在她身上,将她的脸色也笼的有些黯然,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乔初收回视线,转眸对常凤轩笑了笑道:“我没说你知道他的下落,只不过,现在绮罗族群龙无首,也属你的血统还算纯正,你一声令下,绮罗族必定以你为尊,所以,想要找到藏人的地儿,也不是很难找,毕竟绮罗族就这么大……”</p>
“乔初,你是让我给你找弟弟!”</p>
常凤轩脸色沉了几分,袖子里的手指关节握的咔咔作响,乔初神色自若的笃定了他会答应,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加收敛,轻笑着道:“是的,常凤轩我乔初可没那么好的性子,我手下从来可不养无用之人,九奶奶死去已经过去一整天了,这世间若无人知晓我弟弟的下落,不出五天,他就会缺水断粮而死,既然我的弟弟死了,那么你的哥哥也别想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