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有些深了,一弯新月缓缓地从云层里半张娇俏的小脸来,将一丈清冷的月光透过狭小的铁窗,流泻在了诏狱杂草地上,只是这等惨淡的光芒,不但没能给阴森的牢房带来多少的光明,反倒更增添了几分的凄惨之意。</p>
而绿绮爬在地上,杂乱的发里微仰出苍白的脸,暗淡无光的眼底此刻因为白寒烟的话而微微亮出光芒来:“白姑娘……真的会有转机么?”</p>
白寒烟点了点头,将身子贴在铁牢之上,沉声问道:“我问你,岁寒被关押在何处,你可知道?”</p>
绿绮连连点头,急声答道:“知道,知道,她是被重刑犯,好像是被关押在甲字号牢房里,和相公关在一处牢房。”</p>
白寒烟沉眸想了想,转头看着牢房甬道尽头正是诏狱玄关之处,像十字路口一般,通往诏狱四个岔路,可甲字号牢房究竟在哪条岔路,她并不知晓。</p>
“我也不知在何处,一入诏狱,我和相公就被迫分开了。”绿绮低垂着眉眼,小声的啜泣着。</p>
白寒烟点了点头,对她叮嘱了几句:“我走了,绿绮我见你之事不准向外人道。”</p>
说罢,转身向玄关处走去,绿绮眼中带泪的看着她的背影,簌簌的掉着泪。而白寒烟站在岔路口,看着四条道路,她不免有些心急,究竟该走那条路?</p>
白寒烟挣扎纠结了一会儿,甲字号牢房都是关押犯了死罪的要犯,当初灵姬兄妹就是关在此处。</p>
忽然,她眼波微转,脑中精光乍现,她低头看着地上石板道上的灰尘,其中有三条岔路灰尘都较为明显,该是这一天平锦衣卫来回在此处牢房提审的字数偏多,地上被鞋底落了尘土。只有偏右的那一条,灰尘并没有那么多,白寒烟轻轻扯了扯唇,看来,平时并没有人常来提审,定是关押要犯无疑。</p>
白寒烟向四周看了看,诏狱里被打的变形的犯人在奄奄一息的**,而门厅里的锦衣卫似乎也有些恹恹的,大概是想着诏狱里面坚如铁桶,应当不会出差错,白寒烟眉眼一沉,无声的勾出一抹嘲讽,抬腿落步轻盈的向右边甬道里走去。</p>
如果说诏狱里,其它牢房的守卫在下半夜有些犯懒,可甲字牢房却是个例外,只因此处的守卫并非那些无能的锦衣的啰啰,而一排的皆是锦衣卫的缇骑。</p>
纵使是这等夜深人静之际,也不见一众锦衣卫有一丝松懈,牢牢地列队在甲字牢房外警惕的守卫,任何人想要躲过如此多的锦衣卫,靠近牢房都是件难如登天之事。</p>
白寒烟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想了想,还是抬腿迈了进去。</p>
_</p>
而在诏狱外,林之蕃焦急的守在巷子里等待着白寒烟,只觉得头上的月渐渐西移,可白寒烟去了一个时辰还未回来,他不免的有些担忧心急,又不敢贸然行动,怕他这一乱会打乱了她的计划。</p>
就在林之蕃心急如焚的时刻,耳旁传来一阵驳杂的脚步,那声音沉重的像自远处一点点渗来,却令林之蕃顿时耳间嗡嗡作响,他在巷子口微微探出身,远远的就看见诏狱门口一阵人头攒动,皆是锦衣!</p>
林之蕃心蓦地一紧,替白寒烟将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他强行稳下心绪,贴在巷子里屏息倾听着诏狱外的动静。</p>
为首的人正是锦衣卫千户王曦,他着了千户官服,自是不比百户时的气度,眉宇间一股威严震慑着众人。</p>
门口的四个总旗低下头诚惶诚恐,王曦嘴唇紧闭,听四人诉说完,脸色黑沉的犹如暴雨将至。</p>
“愚笨!”王曦怒不可竭,低声咒骂一声,四个守门锦衣卫惶然的跪下去,身后有锦衣卫上前将其押了起来,而就在此刻,王曦耳廓微动,忽然摆手示意这几个锦衣卫罢手。</p>
锦衣卫僵在原地,顿时一片静谧,而诏狱不远处的大树后有一人的脚步声也随之顿下,林之蕃冷眼瞧着这一切,越发的屏住呼吸在暗处窥视着。</p>
王曦示意锦衣卫分散开来,朝着诏狱前的那棵老树悄无声息的包抄而去,此刻从诏狱里面也里跑出一队锦衣卫,众人纷纷堵了老树后的唯一去路,他们警惕的围绕成圈子慢慢的逼近,脚步声尖锐的响彻了上空。</p>
林之蕃不禁捏了一把汗,那里隐藏的人此刻被锦衣卫包围,是断无生路,只是不知那人会是谁?</p>
会不会是段长歌?</p>
忽然,老树树枝微动,从里面跃出一个黑衣人来,那人如一把利箭横空而掠,脚踏树枝跃至树顶,人似敛翼飞鹰,稳稳立在那颤巍巍的树梢上冷眼环望,看着脚下的锦衣卫,他冷笑一声,纵臂便向夜空飞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