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很像朕,究其原因,还是像你父亲的缘故,朕的众多孩子当中,太子太过仁慈,朕曾想过,这万里江山是否真的是要交给他,可老二……他太过狠毒,太过心狠,倘若朕的江山交到他手,只怕朕得这群孩子都会死在他的手中。只有你父亲,他和我最像。”</p>
永乐帝顿了顿,似乎回想起往日里父慈子孝的场面,他的脸上渐渐展开一丝温柔:“他有胆识,有抱负,有谋略,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p>
永乐帝垂下了眼,剩下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还是未能吐出口。</p>
“只是你喜欢上了她的妻子,即便知道这有悖纲常,你也不惜一切得得到她,甚至与她有了一个孩子,为了将此事做绝,你不惜污蔑自己的儿子弑父篡位!”</p>
乔初的眼里因为滔天的恨变得血红,青筋暴涨,脸色都狰狞起来。</p>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冤枉你父亲!”</p>
永乐帝忽然开口,声音平静,看着乔初,他千帆过尽的眼沉寂的如同一湖死水:“你父亲逼宫造反是真,弑君篡位是真,朕没杀他,就是顾及最后一点父子情分!”</p>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乔初此刻就是一头濒临疯狂的狮子,呼吸急促,仿佛下一刻就会手撕了永乐帝。</p>
“初儿,你可曾亲口问过你的父亲?”永乐帝淡淡得问出口。</p>
乔初被他的话一怔,永乐帝又道:“初儿,离京这么多年,你从未见过他,原因是什么,你最清楚,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其实不过是你的执念控制的你,自己将自己困住了,白寒烟说的对,所谓的执念,不过是自己做的的牢笼,囚禁的也只有自己。”</p>
永乐帝勾了勾唇,又道:“我所做的事不曾后悔过,包括爱上你母亲,生下白玉,只是与你父亲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了。我知道你求的是什么。”</p>
乔初抬眼看着他,心里积攒可多年的恨意在他体内不断地凝聚,让他全身猛地刺痛,这种刺痛比以往没见到他时要剧烈了太多太多,让他不得不喘着粗气,眼睛里都是血丝,从牙缝里吐出话来:“我求的是什么,你真的知道?”</p>
“你想为你父亲正名,可是我不会答应你的。”</p>
永乐帝沉声道,语气很平静。</p>
乔初仰头大笑,笑的悲戚,笑的绝望,又笑的嗜血,他猛然抬手抓住永乐帝的衣领,阴森地瞪着他道:“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p>
他的手只要上前一步,就能掐断永乐帝得脖子。</p>
永乐帝从容镇定的又笑了笑,低眉淡淡看着他道:“朕这一生就是一场赌博,从争夺帝位,到江山永固,朕从未输过,这一次,朕也绝不会输。朕知道,乔初纵使你在恨我你都不会杀我。”</p>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乔初手指攥的死死的,用力至极骨节都是青色的。</p>
“因为你有弱点。”永乐帝抬手将他的手一点一点掰开,轻笑道:“白玉可以没有父亲,可他不能没有哥哥,纵使有,也不是一个杀他父亲的哥哥。”</p>
乔初脸上的神色凝滞下去,手也无力的垂下,只是拳头依旧握的紧紧的,纠结痛苦良久,他抬头嗤笑道:“你说对,我的确没想过杀你,可你以为我不杀你,你就赢了么,你拥有全天下,到头来,却是孤家寡人,什么都没有。”</p>
永乐帝看着乔初,神情柔软下去:“初儿,别在恨下去了,一切都挽不回来,不是么,你还有大好得年华,何必将自己过得如此不堪,有什么意义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p>
永乐帝似乎此刻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他摇了摇头笑了笑,抬头理好自己衣襟,拾回帝王的尊严,看着乔初他笑了笑道:“朕答应你,待朕死后,会还你父亲自由,你连这么几年都不能等了么?”</p>
乔初握成拳的手缓缓摊开,这个没有结局的结局,他早就知道了。</p>
永乐帝擦过乔初的身向门口走去,推开门的前一刻,他忽然开口:“当初你父亲将你假死送出皇宫,放任山野,其实你心里是恨他的,你做的所有一切,为了证明什么呢,证明你是朱家的孩子,还是他的儿子?”</p>
说罢,他推门而出,内侍急忙迎了上来,他摆了摆收到:“吩咐下去,让他们将银子搬回国库。”</p>
乔初如五雷轰顶,脸色苍白,血色褪尽浑身力气被永乐帝最后一句话抽干了一般,跌坐在地上,日光现在脸上如此明媚,他却觉得冰凉一片,他抬手摸了摸,原来是他的眼泪。</p>
李成度悄无声息得走了进来,看着乔初得背影,他有些心有不忍。</p>
“是啊,我为了什么呢,明明是他们先抛弃我的,母亲也好,父亲也好,他们丢掉了我的一生,错过了我的一生,我还在执念些什么呢?”</p>
乔初勾唇笑了起来,脸上全是自嘲,他又道:“我原以为,我为他正了名,他心里多少会对我有些欢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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