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暖终于知道，捅活人跟捅丧尸是不一样的。</p>
丧尸没有体温，也不会流血，一刀下去，跟结果一个布娃娃差不多。</p>
可活人就像一个温暖的血袋，一刀下去，就有那么多的血。</p>
血袋破了，滚烫的血一下子涌出来，染红了她的手。</p>
她背对初一，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即使背对他，她也能感受到他此时的震惊与愤怒。</p>
她是反手使刀，一只手臂还脱臼，使不出多大力气，在真正捅出这一刀之前，她和初一都认为她已经没有什么威胁。</p>
这一刀有点偏，捅在初一的左边腹肌上，他骤然搂紧她，让她无法刺得更深也无法把刀拔出来，另一手用枪管戳她的脸，几乎把她五官戳的变形。</p>
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笑了：“纪、暖！你可真有种！”</p>
那蓝也发现了这两人不对劲，可距离略远，他没法判断到底是开枪还是不开枪。</p>
但是纪暖深明大义，她卯足了力气，高喊一声：“那蓝！快开枪！我捅了他一刀！快啊！”</p>
那蓝当然是不可能开枪的，初一对她这种舍身取义的做法恨得牙痒痒，眼看那蓝越走越近，他调转枪口对那蓝的方向放了一枪，然后搂着纪暖，开着摩托车就跑。</p>
眼看自己又要成为人质，纪暖挣不脱，便用自己的身体去猛撞初一，初一身上有伤，一边搂着她，一边还要骑摩托车，差点被她这一撞弄翻车。</p>
他也发了狠，搂着她的手臂一用力，将她另一手也拽脱臼了。</p>
这回纪暖没忍住，带着哭音呻吟一声。</p>
可是她并未学乖，横竖他扭的不是她的脖子，她豁出去，再次猛撞。</p>
恰好那蓝的小队也开车过来，眼看就要形成包围之势，初一咬牙，猛地把纪暖从摩托车上推下去了。</p>
“啊！”</p>
她短促的惊叫一声，在地上滚了好几滚，最后一头撞在一块标志里程的石碑上。</p>
在昏过去之前，她看到车灯齐齐照在自己身上，而那蓝丢了枪，惊慌失措的朝她跑了过来。</p>
至于初一，伤成那样，又被正义的一方开车追捕，估计这回是逃不掉了……</p>
她闭上眼睛，放心的失去了知觉。</p>
三天后。</p>
南云医院独立病房的小阳台上，纪暖坐在轮椅上，盖着薄毯晒太阳。</p>
她在伤员中的待遇也是十分不错的，那蓝没委屈她，一进来就以常司令的名义给她要了好房间，让她可以安心养伤。</p>
大概他认为，她的所作所为，担得起这样的对待。</p>
纪暖的脑袋没硬过石碑，所以现在裹着纱布的是她不是那块碑，脱臼的双臂已经接回去，腿上被碎石划开的大口子也缝合了，撩起病号服，可以看见一条比胸口小一号的难看的肉红色蜈蚣。</p>
听医生说那碎石片差一点就割到她动脉，否则她已经死翘翘了。</p>
三天前的经历仿佛一场梦，闭上眼睛，她还能感受到人血沾到手上时的那种粘腻温暖的感觉。</p>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南云的，只听人说是那蓝一路抱着她，把她送到医院里，直到她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他才离开。</p>
可惜，来了三天，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纪暖连一面都跟他见过。</p>
不见，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