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樵注意到了家属的神态,也大致猜到了是什么问题。
他不得不对病人说了:“你知道我们两家在打官司吗?”
“什么?”
病人惊骇地问,他明天就要出院了,身体恢复得非常不错,心里还在想着怎么感激李牧樵呢。
“你们家说我无证行医,还说你讲话不利索,这是医疗事故,要我们赔偿50万元。”朱亚光进一步解释。
“有这事?”他转过头,看着他侄儿子问。
“是的,是吕律师找到我父亲,说帮你发点财。”
患者自己没老婆孩子,早年结婚后离婚了,一个儿子带走了,现在住在郊外,平常没什么来往。
弟弟也离婚了,但他好一点,儿子跟了他。
有大事,自然是弟弟过来帮忙。
“吕律师,就是那个鬼见愁的那个大嘴巴吕光亮?”
“是的,就是他。”
“听说他到处找官司打,竟然找到我身上来了,你赶紧去对他说,我们撤诉!刘牧樵多好的医生,他亲自帮我做手术,那是我多大的福气!快,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不行啊,我们都已经快赢了!”
侄儿子受父亲的熏陶,也是眼睛里只有钱。
本来,病人和他弟弟都住在郊区——现在变成了城区,是最早一批拆迁的农民。
最早拆迁那已经是30年前的事了,拆迁得了一笔钱,有的人把钱存在银行里,有的人炒股了,有的人赌了,还有的人干了别的坏事。
反正是他们那个村子到现在还有钱的人也不多了。
存在银行里的,钱贬值了,过去一万十万是大钱,现在捡垃圾的都有几万块钱存款。
炒股的,有时赢有时亏,最终也没有听说谁真的赢了。
干别事的就不用多说了,早就是穷光蛋一个。
他们那个村,可以说,除了个别人家,现在又回到了赤贫的状态。别人富不过三代,他们富不过30年。
那个村有一个现象,离婚率非常的高,80%的人家都有离婚的。
他们是从穷到富,又从富到穷,对金钱的**那不是一般的强烈,吕律师就是那个村的,他家父亲那时候是村长,他对金钱的渴望比别人更是强烈。
他的侄儿子是这次官司的主要干将之一,他说:“伯伯,50万啊!你知道50万什么概念吗?我们又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混蛋!这个钱也可以赚吗?”
“伯伯,你说,哪个钱不可以赚?你就别和我讲什么大道理了好不好,隔壁王寡妇,你不给她钱,她会让你进屋吗?”
……
越听越不像话。
刘牧樵转身走了。
他也不指望撤诉的事,反正,这一次遇到了吕律师,下一次还可能遇到品律师,迟早要做一个了结。
朱亚光说:“你要知道,没有刘博士,你本来活不过6个月了,现在,你多活一天,都是刘博士给你的,你就掂量掂量吧。”
说完,他也走了。
这个病人虽然穷,但做人的底线还是有,他决定,明天就去法院撤诉。
第二天,侄儿子来接伯伯出院,他伯伯叫的士直接去了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