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居，应嘉月起居之地。</p>
应阳有些犹豫道：“九妹妹，你的婢女真的能治好八妹妹吗？”</p>
托月看一眼冰儿，淡淡道：“上次连太医都预言妹妹活不成，现在妹妹不是活得好好的，靠得就是冰儿的医术。”</p>
“九妹妹，可母亲说八妹妹不是生病。”应阳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是魔怔，就是鬼神在做作祟，这种事情大夫是治不好的，只能请有道行的人来降服。”</p>
“五哥哥，你是读书人，岂能相信鬼神之说，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p>
“你是没见着八妹妹发疯的情形，力气大得惊人，四五个粗使的妈妈都摁不住，母亲一早就出门去青云寺，请新任主持圆悟大师到府上驱邪。”</p>
“圆悟大师出家修行不是为了降魔驱邪，他不会下山的。”托月好心提醒应阳，圆悟大师修行更在觉悟大师之上，是不会为凡俗之事下山。</p>
“五公子，八姑娘的病耽误不得，你就让奴婢瞧一眼……”</p>
冰儿这厢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杂乱叫声，还有吃痛的惨叫声，应阳的面色瞬间惨白。</p>
从里面跑出一名妈妈，看到应阳马上道：“五公子，八姑娘又魔怔了，力气大得老奴们都摁不住，想想办法吧。”</p>
“八姐姐的病情耽误不得，先冰儿进去瞧瞧吧。”托月一个眼色，冰儿马上冲进清宁居里面。</p>
应阳想时去阻止，托月却拉住他道：“五哥哥，叫上昨天陪八姐姐从沁园回来丫头，让她带着我们，顺着八姐姐回清宁居的路线再重新走一遍，或许会有新发现。”</p>
“你要干什么？”</p>
应阳可不想让一个丫头，胡乱医治自己的妹妹。</p>
托月淡淡道：“八姐姐无论是中邪了还是病了，总得有个契机或原因，不可能平白无故。”</p>
以应嘉月的心性不会被她几句话吓出病，最大的可能是在回来的路上碰过什么东西，或者是回来后动过什么东西。</p>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八妹妹？”应阳皱一下眉头道：“以八妹妹如今的情形，不说是你，就连朝夕阁和旖旎轩那几位都犯不着害她性命。”</p>
“先不管那些，找到八姐姐发病的原因，一切就迎刃而解。”</p>
托月催促应阳赶紧把昨天的侍婢唤过来，应阳拗不过她只好把昨天的侍婢莞儿唤出来。</p>
莞儿一看到托月就充满敌意，更别说让她领着他们，把昨天的路线重新走一遍，托月无奈冷声威胁道：“你家姑娘若有什么不好，侍候她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p>
“昨天姑娘是步行回来的。”</p>
莞儿被托月的话吓到，马上说出一条消息。</p>
托月不假思索道：“你随我们到沁园门口。”</p>
三人坐上马车来到沁园，托月对侍婢道：“现在你带着我和五公子，顺着昨天八姐姐走过的路再走一遍，路上无论想起什么事情都一一告诉我们，或许能找到你家姑娘病倒的原因。”</p>
“如果什么都没有怎么办？”</p>
应阳还是不太相信托月，觉得她的办法不靠谱。</p>
托月不以为然道：“如果外面没发现问题，搜索范围可以缩小到清宁居内，更有利于我们找到真相。”</p>
“莞儿，我们开始吧。”托月示意莞儿开始。</p>
“九姑娘。”莞儿犹豫一下道：“奴婢能扶着你走吗？昨天奴婢也是扶着姑娘走的。”</p>
“可以。”托月抬起手臂，莞儿上前扶着她道：“昨天姑娘走后，我们家姑娘站在这里出神，没多久诸位公子便陆陆续续来到，大家跟姑娘打招呼，姑娘也没怎么理会，直到五公子来了才让五公子代为请假。”</p>
“然后呢？”应阳一脸着急地问。</p>
“姑娘说想走走，让马车先回去。”莞儿一走一边说昨天的事情。</p>
从沁园到内宅是一道甬，两边皆是高墙，墙根下每隔一丈便有一颗树木，高度不及围墙，防止有人攀爬放内。</p>
从沁园的门前出发，三人不紧不慢地走，直走回到清宁居门前，莞儿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冰儿却站在门口上。</p>
看到他们回来，冰儿马上迎上前道：“姑娘，五公子，你们回来得正好，奴婢在八姑娘手臂上发现一点东西。”</p>
绣房内，应嘉月出乎意料的，安静地躺在床上。</p>
冰儿有些抱歉道：“八姑娘一直不停地挣扎，奴婢只好把她打晕才有机会检查。”</p>
上前捋起应嘉月左手的衣袖，一直捋到袖根上，雪白的玉臂上有个酒杯口大小的青蓝的图案，只有凑近看才会发现图案中间的黄豆大小的伤口。</p>
“冰儿，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被什么叮到。”</p>
托月好奇地问，冰儿却皱着眉头道：“具体是什么，奴婢得取药箱过来检查过才知道。还有……”</p>
冰儿看一眼托月道：“这东西在长大。”</p>
“五哥哥……”</p>
“快去快回。”</p>
找到问题，应阳也不再阻拦。</p>
托月端详过纹路，回头道：“莞儿，这个是什么时候出现，你总应该是知道吧。”</p>
莞儿犹豫一下用力摇摇头，应阳马上怒声斥道：“你是姑娘的贴身侍婢，姑娘中了毒，你居然告诉我不知道。”</p>
“莞儿，你撒谎了。”</p>
托月直接戳穿莞，摇头否认前莞儿有犹豫。</p>
应阳急得冒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隐瞒。快说，不然本公子赶你出府。”</p>
“五公子不要……”莞儿大叫一声：“是姑娘不许奴婢说的，姑娘说奴婢要是说出去，她会打死奴婢的。”</p>
“你快说，姑娘要是醒了，我护着你。”应阳大声保证，莞儿看看托月，纠结一会儿才小声道：“其实姑娘没有直接回房，是去了……去了成碧馆……不过我们没有进去，就是在外头看看，看看。”</p>
“九姑娘，奴婢保证，我们姑娘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是看看。”莞儿举起手发誓，托月点点头道：“你先说，这伤口是怎么弄的，是在什么地方弄到的。”</p>
莞儿不敢再隐瞒，把昨天离开沁园的事情，一一细说与托月。</p>
托月听完莞儿的话后，面色微微发白，有些紧张问：“你确定，真的是在青萍桥受伤，当时附近没有任何东西。”</p>
“是真的。奴婢发誓。”莞儿肯定道：“当时姑娘嘴里嘶一下，就拍一下自己的手臂，就像打蚊子、打苍蝇那样。见姑娘没什么事，奴婢就没有太在意，就跟着姑娘继续往前走。”</p>
“后来呢？”应阳一脸着急，莞儿如实道：“后来就是奴婢说的，姑娘在成碧馆外面看看合走。回来后，姑娘说头有些晕就躺下休息，晚膳也没有起来用，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p>
应阳松了一口气道：“只是被虫子咬到，应该没有大问题，想来很快就好起来。”</p>
托月却听得毛骨悚然，问：“莞儿，你们过桥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或者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p>
莞儿细细回想一下，不太确定道：“声音、味道倒没有……若说有什么特别的，是姑娘先过去后，奴婢感到自己被什么推了一下，差点掉到水里。当时姑娘在前面催，奴婢就没太在意。”</p>
“是水鬼吗？”莞儿的声音在发抖，</p>
“青萍桥下的水只到脚踝处，有水鬼也被晒死。”</p>
托月淡淡地安慰一句，神情却有些凝重，脑子有些不太好的事情闪过。</p>
冰儿很快提着药箱过来，再次捋起应嘉月的衣袖时，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太淡定，花纹更大更鲜艳。</p>
应阳咽一下口水道：“九妹妹，我觉得八妹妹不像是中毒，倒像是有只虫子在里面，不停地长大。”</p>
“毒蛊。”</p>
“毒蛊。”</p>
托月和冰儿异口同声道。</p>
主仆俩相视一眼，托月起身道：“五哥哥，你先看着八姐姐，我跟冰儿回去查看一下医书。”</p>
应阳不解地看着托月，托月匆匆道：“八姐姐应该是中蛊了，必须尽快查出是什么蛊，冰儿才能对症下药。”</p>
托月带着冰儿离开后，没有直接回成碧馆，而站在距离成碧馆不的青萍桥，环视一圈四下的环境，莞儿的描述在她脑海里形成一幅画，只不过主角是她自己。</p>
青萍桥，不过丈许长，不到半丈宽。</p>
是前往成碧馆的必经之路，托月每天都会从这里经过数回。</p>
如果那天先回来的人是自己呢？托月一想到这个问题，便不由的毛骨悚然。</p>
“姑娘，怎么了？”</p>
见托月神色凝重站在桥是中间，冰儿不由上前问。</p>
托月深吸一口气道为：“八姐姐……就是在这里中的毒蛊，可是来这里伏击八姐姐，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呀。”</p>
冰儿马上明白托月的意思，八姑娘来成碧馆是偶然决定的，若真是想给八姑娘下蛊，任何地方都比青萍桥更合适，除非对方想害的不是八姑娘，而是……冰儿忽然不寒而栗。</p>
“怎么会弄错呢？”冰儿不解地问，托月想一下道：“前往听学的姑娘里，谁经常步行来回。”</p>
“是姑娘。”</p>
冰儿不假思索地回答。</p>
自托月到族学听学以来，十天里有一半日子是步行往返两地。</p>
托月跟说了从莞儿了解到的情况，冰儿：“姑娘可是怀疑，对方真正想害的人是您。”</p>
默然点一下头，托月淡淡道：“莞儿说，八姐姐那天是忽然想走走，就让马车先去，然后又突然间想到成碧馆。”</p>
“奴婢明白了。”冰儿把过程还原一下道：“那些人原本要害的人是姑娘，只是杀手没见过姑娘，根据那些人提供的资料，误以为八姑娘就是姑娘您，所以八姑娘才会中毒蛊。“</p>
托月点点头，看一眼四周道：“你仔细看看附近，并没有合适使用微型暗器的落脚点、藏身之地。”</p>
冰儿环视一周，仔细想想道：“有没有可能用声音操控蛊虫，不对……”冰儿马上否定道：“莞儿说过，她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更没看到有虫子靠近，就是那么突然的一瞬间。”</p>
“还有一个情况，莞儿说八姐姐拍完虫子就先一步走下桥，然后她感觉被什么推了一下，差点丢水里。”</p>
“有一个看不见敌人要杀我。”最后得出的结论，让托月和冰儿面色微变，御宴当天的刺杀还没结束。</p>
回到成碧馆，冰儿马上翻阅各中书籍。</p>
托月出了一会儿便坐到石料前，开始一边思考一边雕刻石料。</p>
青萍桥附近的环境，不停在脑海里浮现，只要想清楚对方如何下的毒蛊，就有可能找到解闷的办法。</p>
“阿弥，你去书房看看，老爷回来没有。”托月现在不敢离开成碧馆，万一对方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只怕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直到杀死自己为止。</p>
阿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托月让她去书房，便放下手上的活去书房。</p>
应老爷直到午膳时间才过来，道：“听书房的人说，你让丫头来找过我，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