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李贤的话,谢宇不禁暗暗叫苦,忙道“变法之事牵扯甚众,光摊丁入亩一项就不知要得罪多少地方上的士绅官吏,此事只可缓不可急,还请老师明鉴”</p>
“此事为师已经考虑多时了,如今我李贤已是垂暮之年,若是此时还无所作为,国家陈弊必定是积重难返,我李贤自觉一辈子声名尚可,昨日里却遇到个狂傲的贡士,当为师的面编排朝堂上的众臣,将为师我说了个面红耳赤,他之所言虽也无非是些个坊间的传言,当不得真,但也由此可管窥出些端倪,还是我这阁老当得不得民心,自应知耻而后勇,如此为师更要用这老迈之躯,再为天下的黎民尽些力才好,不图青史留名,但求无愧于心”李贤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凝重,似乎真是下定了决心一般</p>
看李贤的表情谢宇顿时大为的郁闷,心说您这么大岁数了生这个闲气干嘛啊,哪个王八羔子没事儿逗他(罗伦:阿嚏!),你逗他不要紧,到时候李阁老把朝野上下尽皆的得罪了,不得牵连他谢宇啊,这不害的他一起吃瓜落儿么</p>
谢宇只得道“老师您万不可如此想,此事乃是为生民立命不假,却不是那一蹴而就事情,若是操之过急,反而于国于家百害而无一利,学生尚且年轻,以后定会徐徐图之,再说那未入仕的贡士懂个什么,连朝堂的门冲哪边开都不知,无非人云亦云,您若是信了他的话,那才要贻笑大方了,而且学生正要尝试在大明推广一下高产的红薯,只要此物可行,黎民可得温饱,再行变法便是有了根基,那时再动尚也不迟”</p>
李贤闻言思索了片刻道“你所言讲倒也有几分道理,为师近日自感身体大不如前,行事上却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若那红薯真如你所讲的那般神奇,倒是值得等上一等”</p>
一看李贤松动谢宇忙趁热打铁“那红薯学生这几日就会栽培一些,最迟秋分便可收获,到时自会见出分晓”</p>
见谢宇说的笃定,李阁老微微颔首不再追问,倒是面露微笑道“如此甚好,与弟子你分别这几日全仗我那好徒孙阿丑,每日里与为师说些个杂书听,这《隋唐》断了几日弄的为师我倒是有些不爽,今日你既然来了,不若说上几回也为师我解解烦恼”</p>
一听老师有命,谢宇怎好推辞,于是便顺李阁老的意,一连说了五六回的书,这才算伺候的李阁老心满意足,把谢宇从府中放了出来,好在李阁老还是心疼徒弟,特意遣了家中的轿夫抬着轿子将他送回了自家的小院</p>
回到家中天色已然大暗,好在谢宇这个八品芝麻官不必早朝,要不非得缺觉不可,也不知这些京中大员一个个怎么熬下来的,据说四五品的官还可三日一朝或五日一朝,像李阁老那种要臣,几乎每朝必到,对于一个老人来讲还真是够严苛的</p>
鸡鸣五谷,红日初升,街上的小贩还没出来摆摊,柳环儿便又把谢宇喊了起来,谢宇不情不愿的反抗了半天,终也是拗不过那小妮子,梳洗干净便去通政司点卯去了,还是赁了一顶小轿,让吴德跟着,一路到了棋盘街,谢宇这才算清醒了一些</p>
等进了通政司的大门,谢宇才发现整个司署就来了一个刘健,原来今日是大朝,凡五品以上京官都要去,这整个通政司就剩了他刘健一个七品经历,和谢宇一个八品的知事坐镇,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这才开始梳理起奏折来</p>
这刘健是负责奏折和公文的盖章与初步分类,谢宇则是负责递送和收发,别看他俩官职最低,这通政司却还有十几个连官都不是的小吏,这些小吏有的负责抄写,有的负责递送,几百封折子一分,谢宇这知事居然就此闲下来了,倒是那刘建还需要亲自用印,查查公文的明细,谢宇这工作和快递分件儿差不多,根本也不用他动手</p>
看着刘健做事认真,恨不得凡事躬亲的样子,谢宇也不好意思闲逛,只得假惺惺的逐本开始翻看已经分好的奏折,这些东西谢宇倒是看着新鲜,虽然在现代谢宇也见过类似的奏本,但大多是清代的,明代的奏折这还是第一次见,翻开一本谢宇仔细看了看,原来是浙江金华现了祥瑞,借此恭祝皇上江山永固的</p>
又拿起一本翻了翻,山西洪洞县县令诉苦久病难医,请求致仕的,谢宇看着有趣,便从未分类的奏折中再拿出了一本,这一拿一张宝钞从折子中滑落到了桌上,谢宇定睛一看乃是十两一张的大票,谢宇不禁会心一笑将宝钞收进了袖口,将折子拿到手中仔细的看了看,原来是河间府知府请求清剿盗匪的奏折,谢羽看了看将这本奏折放在了要紧公事的那摞,还特意的放在了最上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