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到了，袁树把黄先生搀扶下来，对袁弘德喊道：“叔祖，黄先生请来了。”</p>
小徒弟背着药箱跟在后头。</p>
进了院门，认出来这就是那天烧糊涂胡言乱语，骂人骂得忒有新意的那个老太婆家。</p>
嘴角就不自觉的勾着笑。</p>
想起那日回去后被师傅骂得厉害，赶紧又板起脸。</p>
袁弘德跟黄先生寒暄了几句，又把钱氏的病情描述了一遍。</p>
黄先生捋着稀疏的山羊胡须道：“像是羊癫疯，病人呢？”</p>
袁弘德把人让进钱氏的窑洞里。</p>
钱氏在窑洞里早就听到请了大夫给她诊治，她心里既希望把病根清除，又怕大夫说出不利于她的话。</p>
比如说病因是她自身的缘故造成的，又比如这病会传染给别人，更严重的，会遗传给子孙……。</p>
看到大夫进来，决定先发制人，抹着说来就来的眼泪：“俺以往都好好的，没病没灾，壮得像头牛似的，</p>
自从家里生了这个小X丫头子，就诸事不顺，俺觉得这病都是她方的俺。”</p>
黄先生摸摸自己斑白稀疏的胡须，觉得这老货的病难治了。</p>
羊癫疯本身就属于疑难杂症，治愈的并不多。</p>
若是遇到配合程度高的病患还好说，积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保持心绪平和，发病会变少许多。</p>
就怕遇到这种病了就胡乱猜疑的，这种人就是专门砸招牌来了。</p>
他当年在城里药堂做坐堂大夫，就运气不佳，接连遇到一些这样的病人，被坏了名声，只能回乡开了间医馆。</p>
他觉得他须发早白，医术精通却名声不显，都是被这种病人害得。</p>
不理会钱氏的絮叨，望闻问切了一番，被请到袁弘德的窑洞里说话。</p>
“黄先生，这种疾病可会传给子孙？”袁务川问道。</p>
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他们都土埋半截了，病了就病了，不连累子孙就行。</p>
黄先生回答：“应该不会，她这病不是自小得的，基本不会传给子孙，……。”</p>
他底下要说的“不过，世事无绝对”，被袁务川一叠声的“那就好，那就好……，”给堵在了喉咙里。</p>
袁务川接着问：“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p>
“气血两亏，肝火虚旺……，”黄先生背医书一般，给袁务川解释了一通，让他听得云山雾罩，一句也没听懂。</p>
不过感觉好专业，好高深。</p>
敬佩的看着黄先生，让黄先生很满意。</p>
“我写一张方子，回来抓几服药吃了看看效果。”</p>
小徒弟上前伺候笔墨。</p>
炕上睡着的袁明珠听着黄先生长篇大论的背医书，跟听了催眠曲似的，鼓着小肚皮睡得香甜。</p>
门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撩开来，</p>
“黄先生……，”钱氏嗷唠一声扑进来。“俺没说瞎话啊，真就是这妖孽方得俺。”</p>
炕上熟睡的袁明珠被被吓得一激灵醒了。</p>
正在研墨的小徒弟手一抖，把墨条丢到了砚台上磨好的墨汁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