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发了郑妈妈，正房那边曾祖母就让吴妈妈过来催了，“二小姐赶紧睡吧，时辰不早了，那竹榻睡着凉，不能久睡。”</p>
芸香送走吴妈妈，回来看到袁明珠正对着镜子照着。</p>
劝道：“二小姐，今日天晚了，镜子里模糊看不清楚，明日天亮了再照吧！”</p>
只当她是长大了，突然知道爱美了。</p>
袁明珠摸摸铜镜。</p>
铜镜昏黄本来就照得人影不清楚，再加上灯光昏暗，镜子里更是只能看到个影影绰绰的影子。</p>
把镜袱放下来，“还以为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原来不是。”</p>
语气里满满的自嘲。</p>
“二小姐本来就好看。”芸香说得十分认真。</p>
逗得袁明珠笑起来，捏捏她的鼻子，“芸香之美我者，私我也。”</p>
由芸香伺候着卸了钗环睡下。</p>
这一夜她睡得着实不安宁，一忽儿想起当日在京城汉阳公主府的情景。</p>
一忽儿又想到五月带人去马蹄巷也不知道有没有收获。</p>
翻来覆去半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p>
虽睡得少，到了平日起床的时辰还是因为心里压着事到时候就醒了。</p>
坐在镜子前，新选上来的小丫头看着芸香服侍，跟着她打下手。</p>
郑妈妈母女站在一旁面色晦暗。</p>
之所以还让她们待在这里，是因着这事不好跟家里其他人说。</p>
即是这事要瞒着，她们还得在屋里伺候。</p>
镜子里的女孩杏眼长眉悬胆鼻，脱去了婴儿肥，初显少女的秀丽。</p>
都说女大十八变，这会还不好说美丑，若是不长残的话，应该也是小美女一枚。</p>
就镜子里的容貌，她自忖没有让人见之倾倒的魅力，还是让公主之尊喜爱到要夺人女儿。</p>
她一直疑惑着，现在有郑妈妈他们，这事就能解释通了，不过是不放心他们家，怕他们朝秦暮楚再投靠他人，才顺势抬举她，也是找个人质的意思。</p>
之所以郑妈妈的任务到这时结束，不过就是棉花种植所产生的利益都分配完了，顾重阳也在安阳侯府立住脚跟。</p>
而他们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p>
袁明珠心下又鄙夷又气恨，莫说他们家不是那等趋炎附势之人，就是，他们因着他们家获利那么多，也不该如此炎凉。</p>
主要是澄姐儿的失踪，幕后之人直指京城忠义伯府。</p>
这些权贵，把人命当蝼蚁肆意玩弄，真是枉称为人。</p>
袁明珠钻了牛角尖，把顾重阳一并恨上了。</p>
袁明珠看看外头的天色，有心想问问贺五月回来了没有，又怕走漏了消息，只能暗自忍耐。</p>
为防止曾祖父往马蹄巷去发现什么，叫了小丫头荞麦，“去跟太爷说一声，今日天气好，库房里的东西挪到各院晾晒，看看太爷有事没有，没事的话请他来看着些。”</p>
把曾祖父绊在家里。</p>
一时荞麦回来回复道：“太爷说今日无事，吃了饭就带人去库房。”</p>
梳洗毕，领着人往外院去。</p>
有各个作坊的人来回了事，没多大会五月就到了。</p>
袁明珠看到他身上穿的衣裳还是昨日那一身，穿在身上跟腌过的梅干菜似的，眼底带着倦色，想来一整晚都未歇息。</p>
看到袁明珠，五月轻轻点点头，示意事情办成了。</p>
袁明珠把身边的人都遣出去，只留了芸香守在门外。</p>
待人都出去，五月上前两步走到袁明珠身侧，把手中提着的一个包袱交给她。</p>
“人已经送去土山村交给我家婶母了，这些是我家婶母给换下来的衣裳首饰，对外只说是捡来的走失的女孩，给我侄儿做童养媳养着。”</p>
袁明珠点点头，打开包袱。</p>
只见里头一只金项圈，下头坠着一块水头极好的玉片，一对金手镯，一对珠花。</p>
这些首饰下头，一身料子极好的衣衫，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p>
袁明珠：“她……？”</p>
五月知道她想问什么，“正如二小姐所料，我和秋茴躲在马厩中，待马夫给马厩里的马放了草料离开以后，她就出来在食草里捡了喂马的黑豆吃，我们俩就把她从后门带了出去，连夜送回村里了。”</p>
“并未惊动庄子里的人。”</p>
秋茴也是贺家人，管着马蹄巷那边的护卫。</p>
由他给五月内应，不惊动任何人就能成事。</p>
袁明珠抽抽鼻子，看看他下巴上被抓出的伤痕，“辛苦了。”</p>
五月摸摸下巴，“是小的分内之事。”</p>
“去歇着吧。”</p>
“是！”</p>
待几日之后，贺知春过来汇报：“东城门处胡家大爷被人砍杀，官府抓了城里的一个赌徒，那人供述，是看到胡家大爷出手阔绰，见财起意……。”</p>
“城里都在议论，这人只怕是个替罪羊。”</p>
袁明珠：“琉璃和秀春联系上了吗？”</p>
“牙子说有个跟琉璃容貌能对得上的，被他们带着卖去了鲁南山里，我已经安排了人去寻访，秀春还没有消息。”</p>
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事发许多天了，就是有线索，也已经被抹平了。</p>
不过能找到澄姐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p>
“尽力找到琉璃，秀春能找到就找，找不到也不强求。”</p>
她算了算，“守备府的胡姨娘在月中就差不多该生了，你们注意些，看看她找的稳婆是哪个。”</p>
若是忠义伯府在背后操纵，最终的目标就是胡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p>
京城，顾重阳接连接到袁明珠寄来的两封信，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p>
除了派人去打听戚守备的消息，还跟门客讨论了袁明珠信里提到的其它事。</p>
很快就收到汇报，“那两架屏风乃是集雅轩启六爷所做，一直是集雅轩的镇店之宝，被太子妃的娘家买了去。”</p>
就是说太孙一系在示好鲁王。</p>
“属下去查了，忠义伯府的卢夫人的外甥女，正在跟安定侯府二房的儿子议亲。”</p>
两家果然勾结到了一起。</p>
如果大昭就五家勋贵，除了曹国公府做直臣，只效忠皇上谁家也不沾，其它三家都被安定侯府延揽了去。</p>
顾重阳：“想办法给太孙递个消息过去，还有胡维晟上次跟郑妃娘娘的哥哥一同出现在景园的事，也透过去。”</p>
太孙若是知道了安定侯府的动作，知道忠义伯府也靠上了安定侯府，不知道还能不能睡得着觉。</p>
太孙对他跟靖宁的亲事不是乐见其成吗？看看他这下还能不能坐得住看戏了。</p>
他愿意替靖宁做一件事，换这桩亲事了结，只是她到如今还没下定决心。</p>
顾重阳给袁明珠回了信，随信送去的，还有一块玉佩。</p>
袁明珠只看了信。</p>
“戚守备护送天使往南洋去了？”袁明珠倒抽一口凉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