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惊望，一伟岸男子身披玄甲，立在百米开外的溪石上，拉成满月的弓弦间架着支鹤羽箭直指乌尔娜。</p>
霍子陵的脸因山风更显冷刻，宛如战神降临，不怒自威；而这千钧一发间突来的转危为安，我惊喜未久，转而心生疑惑。</p>
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p>
虽处于危险中心，然我脑子反而运转得更加灵活，立马着眼到之前我忽略的些细节。</p>
胜男口中的帮手，现下看来，十有八九是霍子陵了。</p>
但能让堂堂坐镇南陲的镇南大将军亲自出马，两人间的关系绝非泛泛之交，只是我这觉悟来得突兀，且尚处危机之中，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胜男和霍子陵间究竟有何渊源。</p>
乌尔娜洞察了一周，面露讥嘲：“哪里冒出来的多管闲事，敢坏本姑娘的好事？”</p>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况且姑娘青天白日欲逞凶，在下既然遇上了，岂有袖手旁观之理？”</p>
“哼，逞英雄？不过戏本子里贻笑大方的段子，在实际里，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乌尔娜自负在面，再次警告道：“识时务的，趁本姑娘心情尚好，赶紧给我滚蛋，不然连你一起收拾！”</p>
“恐怕姑娘对形势，太过于乐观了吧。”</p>
霍子陵话刚落，茂林中立马钻出几十号人，架着弓有序在河滩两岸依次排开，靶心正汇于乌尔娜。</p>
他淡淡道：“任姑娘武艺再高，可乱箭之中，难免有一二损伤。以姑娘聪慧，您说是我胜算高，还是你把握大？”</p>
霍子陵训练出的强弩队，个个乃精英之流，胜负之间早见分晓，只是进退间余地多少而已。</p>
“你有种。”</p>
僵持了片刻，乌尔娜将手中匕首收回身侧，冷冷说到。</p>
“强龙难压地头蛇，小女子认栽。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来日有机会再单独讨教一二。”</p>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霍子陵，随时候教。”</p>
“霍子陵？大历镇南将军？！”</p>
一股踢到铁板的惊色如烟般在乌尔娜面上腾起，又极快消失不见；平复一二，乌尔娜转而调头狠剜了我一眼。</p>
她一口恶地警告上我：“今日算你撞大运，可咱们的事儿还没完。”</p>
说着，乌尔娜以极快的身法堂而皇之地消失在众人眼前，不见踪影。</p>
当时虚惊一场的我，如瓦砾中挣扎而出的豆苗，心刚落回原位，见霍子陵英姿豪迈地朝我走来，心顿时又高悬起。</p>
也不知怕什么，我慌忙弯下身，抓了小把草木灰就胡乱在脸上抹了一通，并刨乱自己的头发。</p>
“可是姑娘放的狼烟？”</p>
他人一走上前，我立马背过身蹲在原地，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孱头样，未答。</p>
当时虽瞧不见霍子陵是个什么表情，但语气间却是十分宽和：“姑娘莫怕，我等是闻讯赶来剿匪汾关驻军，您可否告知在下流寇的老巢在何处？”</p>
我有些结巴道：“他，他们就藏匿在瀑布后的山穴中，如今流寇内乱，让我传讯的人此刻正在出口处与流寇们恶战，将军速去支援。”</p>
怕被认出的我，埋着头，大概的给霍子陵指了个方向；片刻后，便听见霍子陵有条不紊地安排到：“你留下来保护好这位姑娘，其他人随我来。”</p>
话毕，霍子陵率众前往支援。</p>
将敛之日，余晖满山林。</p>
得霍家军助阵，这场恶战仅一个时辰多便结束，并生擒张大海、涂老三在内的二十余名流寇；只是解救地牢中被掳女子，清点死伤，以及造册登记恶寇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等善后颇费功夫，直至黄昏时分，大获全胜的启元军才有收归之意。</p>
从本心讲，我早想开溜；只是坐在那河滩边，吹着那略寒人的山风，脑子里忽犹豫上件事儿，久而久之这样的念头就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