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虽避开了要害，可着实让死气沉沉的荣华苑乱翻了天。</p>
自第三天醒转，我整个人陷入不言不语，不哭不笑的状态。除了正常的吃喝拉撒，我如具丢了魂的驱壳，成日与榻为伴，不管外面如何日升月落，阴晴交替。</p>
一碗汤药，小梅耐着性子喂了我半个时辰，其间不知偷偷抹了多少次眼泪，偷偷叹了多少次气；可这丫头怕我继续消沉下去，总是用种乐观的口吻，主动地和我攀谈到外面的种种变化，试图唤起我一丝丝动容。</p>
我知道辜负了小梅的苦心，可哀莫大于心死的悲，让我陷入一个死循环中，无法超脱。</p>
“郡主！”</p>
不知在这死水无澜的沉闷中憋了多久，小梅的语气间因来人造访，忽然明朗数倍。</p>
“主子，郡主来看你了。”</p>
拉着我的手摇了摇，小梅按捺着小激动地禀告到我，可我的反应，不过不是一个眼皮睁合的倦怠。</p>
霍胜男：“她还是不肯说话吗？”</p>
“一连五日未曾开过口。郡主来得正是时候，您法子多，可否试着帮奴婢开导开导我家主子？”</p>
“我尽力而为吧。”</p>
幽幽叹息后，霍胜男向我而来的话语中，多了几分责备。</p>
“今日，我不是来安慰你的。相反，你和宋玄冥那日欠我一个公道，如今宋玄冥跑了，我只能找你讨个说法。”</p>
不得不说，这话如在我心间投下一颗石子，虽动静不大，可那漾开的涟漪让我不似先前那般死气沉沉。</p>
我迟缓地扭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立在榻边多时的霍胜男。</p>
故人依旧，可此时的霍胜男，多了几分憔悴。</p>
她再道：“撬动你的嘴前，我再送你个见面礼。靖德帝和宋玄冥，此时已经安全返回衢州。”</p>
“真的？！”</p>
似平地惊雷，偶得慕容曜平安的我，口中沙哑地冒出一句。</p>
“真的，所以你受得委屈没白费。”</p>
霍胜男带来的消息，如在我紧闭的心灵间推开了扇窗，久闭的我得以喘息间，心安如涸泽聚水，让我再次有了生而为人的活气。</p>
垂下头，不知是喘息过重扯动胸口的疼，还是一时喜极，两行泪汩汩不停地朝下坠。</p>
大概是动静太大，引得霍胜男一阵慌，我摆摆手示意无碍，等平息好情绪，才开口道：“谢谢。”</p>
“谢？若当初我知道宋玄冥带来的人是靖德帝，这个忙，我无论如何不会帮。”</p>
话不过见三两平和，却突见峰棱。</p>
我抬起头望着神色严肃的霍胜男，忽然想起那日我出事前霍胜男被苑中侍卫五花大绑了去，心中骤然一阵忐忑不安。</p>
“容舒玄可有为难你？”</p>
“你这话开口错。”</p>
她咬唇酝酿间，那渐渐浓厚的严肃，在我和她间立下了隔阂。</p>
“我身为臣子，犯错在先，圣上责罚于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何来为难一说？不用夫人操心，区区五十军棍，我霍胜男还嫌圣上法外开恩了。”</p>
她这话，忽然将我石化当场。</p>
五十军棍，连体格健硕的男子都吃不消，她此时还能挺直了腰板到我这儿来兴师问罪，心中到底存了多少怨愤？我不敢去深究，而那句含在嘴边的“抱歉”，更是没脸说出口。</p>
如鲠在喉多时，我还是艰难开口：“胜男，你怪兄长负心无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