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穹上绚丽多彩的烟火，把这夜耀得骤暗骤明，上京王都里里外外充斥着浓浓年味，然于我，只剩格格不入的凄凄惨惨戚戚。</p>
自从那晚与容舒玄再度交恶，我的身体状况如大山崩塌，一日不如一日；精神状态也是时好时坏，成日与病榻作伴不说，睡眠作息也是越发不规律。</p>
严重时，可以一整宿接一整宿地不合眼。</p>
当然，我这身病痛并不是那晚容舒玄勃然大怒下惊吓所致，而是这几个月来未间断服用无子露，阴损致体虚。</p>
一个人呆着间，回想起年前腊月十七那日，满庭梅香入骨时，封后旨意忽传进了东辰殿的情景。</p>
当着众人的面，不仅把封后旨意丢进炭盆烧了个精光，还当着礼部典官的面砸了百宝凰珠冠，绞了九瑞金凤腾云袍，痛斥数落礼部背典忘宗，不安礼法的阿谀行径。</p>
然意通心，心连气，气连五脏，拒不受封间气急引发隐疾，我两口闷血吐在汉白玉地砖上，如红梅落雪般触目惊心。</p>
也不知当时场上如何个作乱法，我整个人随着脑中嗡嗡作响的杂音，只觉眼前一发黑，便昏厥在小梅的怀里。</p>
事后几天，我才得知自己虽搅黄了容舒玄精心安排的封后大典，可天子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无法再更改；即便我有再多抗拒，再多情绪，也改变不了我大历新后众人皆知的局面。</p>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成为他人口中讳莫如深的“昭圣明德皇后”。</p>
从怀里掏出装着无子露的小瓷瓶，我痴痴地看了许久，想了许久，这种自损八百的负隅顽抗还能支撑我熬到几时？</p>
我自己配制的药，我自然清楚它的弊端所在，若再继续服用无子露，不出半年我必定会因阴元亏损，发狂而死。</p>
可眼下靠着无子露拖着，容舒玄才不敢越雷池一步，若为了保命而停了药，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p>
无数怎么办盘旋在脑里，可始终寻不着一个清明解脱。</p>
正沉浸在这苦痛中无法挣脱时，眼前忽然窜了团白影，不等我反应间已经扑了我个满怀。</p>
晋儿像个小猫似的黏在我怀里撒娇，他小小软软的身子，暂时松了我心中的憋闷。</p>
“淘气鬼。”</p>
宠溺地抬手刮了刮他的鼻梁，我蓦地发现这孩子穿得极单薄，立马搂紧了些晋儿，并用自己厚实的狐大氅包裹住他的身子。</p>
留心了下此刻夜色，就着自己出来的时辰大概的推算了下，现下少说已经是一更天了，按照晋儿往昔的作息习惯，我不免有些惊讶。</p>
“这么晚，你一个人偷偷跑出临修阁？梅姨人呢。”</p>
“睡着啦~”</p>
撒娇气地在我胸口顶了顶，晋儿如洞中探出脑袋的小狐狸般，脆生生，甜滋滋地答了我声。</p>
“你这个小调皮鬼，要是你梅姨醒来——孩子，你刚！！”</p>
平淡无奇中忽显峰回路转，我倏地意识到什么，激动难抑地捧住晋儿的小脸蛋。</p>
“你，你刚才在跟娘亲说话？对不对？！”</p>
可当下这孩子似乎专挑我急，接下来好长时间里，只知呵呵乐乐。</p>
“晋儿，回答娘亲好不好，你刚说什么来着，娘亲没听清楚，可不可以再说一遍？！”</p>
生怕是个梦亦或是幻听，我诚惶诚恐地追问到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