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湛蓝如碧的天,闻着满园的花香,浸润在微凉的晨风中,我的思绪不觉得起了游离。</p>
“阿姐,苏太傅求见。”</p>
不知发呆多久,呆到手中那杯热茶也凉去,蓦地感受到小梅落在我肩头的轻拍提醒。</p>
我愣愣地转过头,人已至一尺开外的苏逸舟,老成持重地朝我一拜,压着声线向我说到。</p>
“娘娘,百里宇傲去了。”</p>
倏地,手中茶杯脱手碎一地,茶溅了我一裙子,而我整个人除了眼睛惊瞪闪烁外,再没有多余反应。</p>
小梅慌手慌脚地处理上我的裙子,一个不留神踩在碎瓷上,那刺耳尖锐的摩擦声立马把我从浑浑噩噩中拉了回来。</p>
我舌头不灵地问到:“什么时候的事,谁做的?”</p>
“今早卯时左右,人在天牢中咬舌自尽,微臣也是刚从宗人府归来,陪文昌侯认了百里兄的尸首,确凿无疑。”</p>
说着,苏逸舟警觉地打量下四下动静,又禀告上我。</p>
“微臣已经偷偷查验过,百里兄死前未留下任何告罪书,走得一身孑然,皇后娘娘大可放心。”</p>
“他个傻小子,想把那些秘密烂在肚子里,竟然狠得下心咬断自己的舌头。”</p>
蓦地,僵坐在晨风中的我,眼眶湿润了大片。</p>
我喃喃自语到:“得多痛啊。”</p>
苏逸舟缄默片刻,声色沉重地回应到:“百里兄一生为情所困,曾祈愿着与心爱之人游历大江南北,逍遥山水;可惜,终如牢壁上那副‘观海图’描绘的长相厮守般,存于虚无缥缈的幻想之中。”</p>
观海图?!</p>
赫然想起昨日天牢探监的初遇情景,百里宇傲痴痴坐在一角涂涂画画,原来是勾勒着心中最不可能实现的痴梦。</p>
见我不答,苏逸舟也有了些走神:“也不知公主殿下对百里兄的死,是否心存有一丝愧疚?”</p>
我恍恍惚惚应到:“原来世上最悲哀的,是永远深藏着自己不能说的秘密。”</p>
说着,我眼中的泪,无声掉落下来。</p>
而苏逸舟从懵然挣脱出,似乎察觉到什么,忙躬身询问上我:“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微臣惶恐。”</p>
我无名指轻拂过脸上泪,正好在指间凝成一露,出神地瞧着它的晶莹剔透。</p>
药苦吗?我知道,那苦比不过这心中泪。</p>
把手指含在嘴里,吞下这苦泪,我才回答上苏逸舟。</p>
“不知其因者,皆以为百里宇傲通敌卖国,祸乱国本;知其因者,皆以为他发妻背负骂名,畏罪自尽。可又有谁想到,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抱着一个越不过的心结,去成全不相干者的筹谋。你说,他这样的死法,不可怜吗?”</p>
苏逸舟顿时如遭雷击:“这!百里兄他,他图什么?”</p>
“图什么?”</p>
我恍恍痴痴一笑,把话落得凄婉。</p>
“不过是天下欠他毕生挚爱的一个公道。”</p>
抿抿有些干涩的唇瓣,我从石凳上支起身,脚步飘忽地走到苏逸舟跟前,把他谦恭的身躯扶正。</p>
我道:“你是百里宇傲的同窗挚友,我乃他儿时青梅竹马,你我曾自诩把他洞悉的一清二楚,可到头却是被他反将了一军,落了尴尬。你真以为他心中牵挂之人乃容玉意?不,我们都错了,她不过百里宇傲计划中,保全亲族满门的护身符,一颗棋子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