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p>
正当心七上八下难平复间，忽张府的一名管事慌慌张张地进了花厅，呈上了本账簿。</p>
张启怀立马脸一变，不悦地说到：“冒冒失失，府中规矩搁忘哪儿了，没见我这有客人在作陪吗？”</p>
“小的鲁莽，少东家息怒！可——”</p>
管事亦知此时坏了张启怀心情，可似乎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他定夺，跪下身奉高账簿间，这管事又硬着头皮禀报上。</p>
“盐田那边已经积压了三个月工钱未结，盐工们情绪极不满；今儿个早上盐田的监工急来报，说盐工们已经聚众闹起事来，且势头极大，誓要讨个说法。眼下各分管事已经将这三月盐工工钱结算清楚，就等着少东家过目后，发放工钱。”</p>
张启怀拍着桌板，怒道：“明明知道布庄开张，花销了不少银钱，他们这些刁工倒是会挑时候闹事。我们张家什么时候少过他们一分一厘？怎么，迟个一天半天的，他们便要饿死不成？！我看都是平时惯出来的刁毛病！”</p>
“是，是，是，少东家说得极是！是那帮盐工不知道心存感恩，老在节骨眼上给您添堵。”</p>
“既然知道是在给我添堵，你还杵在这儿干嘛？还不滚下去！我倒要看看，今日我不放工钱，他们那帮刁工是不是要把天闹出个窟窿来！”</p>
张启怀雷霆之怒已出，然这管事亦是个硬身板，虽人前一声不吭，可他奉着账簿却还是稳举在头顶，纹丝不动。</p>
此时缓过惊劲儿的我，心中忽生出一计来。</p>
我挂上甜笑，立马怀添上一杯酒，起身便绕到他背后，将这美酒杯塞握在他右手中。</p>
“好好的，张大官人同下人们撒什么气，多煞风景啊。”</p>
说着，我径直把管事奉着的账簿拿了过来，快速地翻阅了遍，笑说到：</p>
“盐工们聚众闹事是不对，但毕竟他们赚得是血汗钱，一家老小的生计就指望着账簿上的那点银子过活；虽眼下张府周转不顺，但以张大官人的雄厚财力，区区几百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你啊在吴怀百姓心中乃是心宽似海，美誉流芳的大善人，若为了这点小财小事损了威望，那可真是划不来。”</p>
“我看君惜姑娘才是个活菩萨，可奇怪了，您老是对张某刀子嘴，对他人豆腐心呢。”</p>
我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到：“哪能，毕竟人前得赞扬的人是张大官人您啊，我可半分好处没捞着。”</p>
“行，姑娘开口，张某岂有不从之理？可是这会儿我私章未随身带着，等陪姑娘用完午膳，我再来处理此事。”</p>
“可是少东家，那头——”</p>
刚按住火势，这管事又挑起事端找训，若不是我有所盘算，还真不想帮他的忙。</p>
抚了抚蠢蠢欲动的张启怀，我调节上：“大官人又想动气不是？管事也是着急着迟则生变，既然私章未带，那你亲笔落签不也一样顶事吗？虽交办不合规矩，但特事特办嘛，回头等解决了盐工的事，再补上章印入账也是一样的。”</p>
“君惜姑娘真是处处令人意外，我看我手下那些所谓的得力管事，十个也比不上你一个人脑筋好使。”</p>
不吝其词地赞了我一通，他吩咐到管事：“你来愣着干嘛，速去取笔砚来，难不成让我替你跑一趟？！”</p>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p>
管事这麻溜行动间，也不过是一杯酒的功夫。</p>
然刚上了笔砚，我顺势抄起酒壶又替张启怀满上一杯，殷勤备至地推着他喝；右手抽不空间，他似乎觉得管事碍了他的好事，立马抽出左手拿起狼毫笔，洋洋洒洒地在账簿上写下自己的大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