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陪王伴驾,且独自一人,已是天高般的盛宠,我哪有心思留意这一路如何繁华;僵愣在原地半响,人还是留有一丝清醒,诚实地摇摇头。</p>
再次举目四下,先帝那素来威严的口吻,忽染上了苍凉:“这便是孤昔日做太子时的居所,东宫,帝王不归路的开始。”</p>
空气似静止,须臾间,又随先帝阵阵咳嗽碎去;惶恐之余,瞧着眼前这时疯时癫,迷茫失措的天子,我忽然莫名生出了心疼。</p>
原来天下人眼中昏庸无道,自顾享乐的圣孝文帝,也不过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血肉人。</p>
“你说,孤在天下人眼中是什么样的存在?”</p>
忽的,先帝一反常态,如一只跃起扑猎的狼,大手猛箍住我的双肩。</p>
“回答孤!”</p>
高声一呼,空气如凝固般。</p>
“天--天子。”</p>
生怕激怒跟前先帝,我中规中矩地应上。</p>
“错!”</p>
铿锵一喝,先帝蓦地松开手,讥嘲连连地向后退了几大步。</p>
“孤是神,是可以实现他们平生所有愿望的神!!”</p>
面对天下之观,先帝没有指点江山的豪迈,赫然变成了一个满腹苦水的怨者。</p>
“祖宗要万世基业,孤就得殚精竭虑地保江山;百姓要永享太平,孤就得身先士卒地开疆辟土;朝臣们要清流源长,孤就得穷尽心力整治吏治。天下所有人都在向孤许愿,孤无一不应,孤不是神是什么?不,孤比佛寺道观中的神明还要灵验,有求必应!”</p>
虽知意气话,然我并无附和之念。</p>
我谨慎回到:“陛下,儿臣虽为一介闺栏之妇,见识薄浅,但亦懂得天子之责乃上苍赋予,任重而道远。陛下如今抱怨肩上责任之重,情理可谅间何不反过来想,您福泽万民,功在社稷,乃是永垂青史的一笔大贤明呢?”</p>
“可孤不需要后世谁为我歌功颂德!”</p>
冲霄而上的怒吼,那个彷徨没落在风中的老者,红了眼眶。</p>
“若举头三尺真有神明,那请他对孤也公平一点!坐拥天下又如何,问鼎至尊又如何,不过是机关算尽后一点寥寥虚荣,却比不得她一丝半点真诚无邪!”</p>
“陛下!!”</p>
一通撕心裂肺地发泄,先帝整个人如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地,眼中老泪如泉涌。</p>
情急间我正欲扶掺,不想忽然先帝在我面前忽掩面而泣,哭得像一个孩子般伤心。</p>
他怀中悲语道:“芸娘,你还要跟我赌气到什么时候,怎么还不回来?我知道你不喜欢中原,不喜欢上京,更不喜欢东宫那些尔虞我诈的日子,那我陪你隐居边塞,过以地为席,以天为被,放羊牧马的日子,好不好,好不好?!我什么都依你,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不要不理我。”</p>
芸娘?!</p>
脑子中搜索不到半点关于这个人的痕迹,然此时先帝却凄凄地说到:“你恨我就罢了,难道如今连玄儿的生死也不闻不问了吗?芸娘,你快回来吧,我快不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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