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忽然希望自己瞎了,这样的话,便什么都看不见。</p>
立在街头,当看着满头大汗,焦色如土的慕容曜疾走出那间教坊,一瞬间,他的心灵感应似乎特别敏锐,隔着人来人往,慕容曜的目光就精准将我锁定住。</p>
而我看到的,是他松了一口后复来的脆弱,郁郁沉沉的。</p>
来这里之前,其实我已经做好了慕容曜发难的心理准备,然他撇下身后的羽林卫独自走了过来,沉默寡言地盯看了我多时,转而又把目光转移到了荣贞世子身上。</p>
“你带她出来,怎么不事先支会我一声?”</p>
荣贞世子沉住淡淡的笑意,说到:“显而易见,要是真同你商量着,那我就没办法把她带出行宫。别想着同我怎么撒气,反正人我已经完璧归赵地给你送回来,毫发无损间,并让搜城的甄柯收队羽林卫,余下的事,估计也不怎么让你操心了。”</p>
“所以说今上午的事儿,其实是你和成王叔暗中设计好的,成王叔牵制我的注意,你悄悄从天照殿带走她?!”</p>
“借成王叔之手牵制你不假,但王叔他事先并不知情,整件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p>
闻得到一股火药味,然看荣贞世子的反应,似乎是铁了心和慕容曜抬杠。</p>
他瞅着我,冷冷对慕容曜说到:“小子,没有人捧场的独角戏唱久了,那就太凉心了;你老是一味纵容庇护着她,她什么时候才能清醒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怕开口尴尬的事,没关系,我统统替你说。”</p>
“不需要。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哪怕是你,也不行。”</p>
“哼,你这话,算不算狗咬吕洞宾?!”</p>
“我再重申一次,只要有人敢拿她挑事,我绝不姑息。”</p>
“好了,能不能消停点!”</p>
正见要擦枪走火时,终于憋不住的我,开口喝斥到两人闹心的对话。</p>
我脑袋发胀地说到:“你们要是对彼此有什么不满,请找个我眼睛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切磋过招,别老是把我跟夹心肉似的挤在是非中间,我不是你们的裁判,只求二位高抬贵手,给我点安静空间好好腾一腾脑子!”</p>
话毕,浑了心的我也不管东南西北,随意抓住一个方向,就快步混入人群之中,想尽快把自己给遮掩起来;只可惜,麻烦在后尾大不掉,刚没喘息两口气,有人已经冲上前拉住了我的手。</p>
“你去哪儿?”</p>
“我能去哪儿?脖子上套了锁链,就是我有八条腿,十对翅膀也飞不出你的手心,满意了吗?”</p>
当着慕容曜的面横了一通,我手狠狠一甩,又继续向前走;而他亦不敢多言什么,像个忠心的小跟班似的,紧紧跟在我身后。</p>
穿巷走街,太邺城中的繁华热闹丝毫引不起我的兴趣,反而渐渐生出了一种孤独感,让我的绕绕逛逛变得漫无目的。</p>
小半个时辰后,兜兜转转的我竟神奇地来到了长春楼所在的街区。</p>
对比记忆中人来客往,热闹非凡的长春楼,此时满地残垣断壁,焦土遍布的景象,像一根根针落扎在心头,莫名地触目惊心。</p>
“你干的好事?”</p>
此情此景下,我倏来的发难便朝慕容曜甩去。</p>
他先是愣了愣,面对着烧成废墟的长春楼,渐渐地把自己的小心翼翼沉淀在了四下的喧嚣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