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殿的那场争端，以我的不肯妥协落下帷幕；明面上似乎我赢得极漂亮，然实际上，我当下的生路又绝了几分。</p>
一个午眠睡过了点，醒来时已将快近傍晚时分。</p>
规规矩矩地坐在凉榻上，我微微昂着头，眯着眼，任凭慕容曜拿着凉丝丝的帕子替我净脸除汗；大约是安静中越发容易察觉到敏感的存在，面对多时不言不语的他，我忽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p>
“有烦心事？”</p>
等他把照顾做周全，趁着这个闲暇空档，我试探性地问上他此刻的心情。</p>
“没。”</p>
淡淡地应了声，他此时把准备多时的汤药端了过来，舀一勺，吹两下，然后送到了我嘴边。</p>
我心虚地看了他两眼，也没有多闹扭，闭着眼就把勺子苦药闷声吞下；也不知道来来回回多少遍，当苦苦的味道完全麻痹住了我味觉，终于起了信任的把头别到了一边。</p>
我抬手捂着嘴，说到：“反胃的难受，我不喝了。”</p>
“忍一忍，师父也有言在先，说这汤药药性过于猛烈，出现些不适反应是必然的。就最后两小勺子药，坚持一下就过去了。”</p>
厚实的肩膀撑着我人，慕容曜手不停地抚着我起伏的背脊，耐心十足地哄着我。</p>
“真喝不下去。”</p>
本来还克制得住胃里的那股难受劲儿，但一开口说话就破了功；干呕反复来回，一时间没压制住，我“哇”的一口将刚喝下去的药吐了满地。</p>
眼前瞬间一花，恶心感激起的泪水如凿开了泉眼般，不住地往眼眶外冒，人着实狼狈。</p>
慕容曜自然不敢再多提一字，一边用自己的手帕替我擦胃水，一边继续拍着我的背，帮助我快些泄掉胃里的难受感；前前后后折腾了老半天，才渐渐有了消停趋势。</p>
“我还以为师父故意吓唬我的，原来真下了狠料，完全吃不消。”</p>
说着，我从他手里拽过手帕，捂着自己的嘴将佝偻着身子抬了起来，赫然间注意到他衣裤上沾染的污秽，立马又起了过意不去之心。</p>
“叫你跟着我受累了，赶紧去换一身衣衫吧，我好多了。”</p>
“衣服脏了就脏了，根本不打紧的，我不放心的是你。”</p>
反复观察我的面色许久，慕容曜转而将目光落在了那碗药上，又说到：“等一会儿我在取师父那边一趟，同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你的药减轻些分量；再好的药，你当下的身子受不住也是白费，操之过急，反而会适得其反。”</p>
“别跟师父再添头疼了。”</p>
反复再三匀平一口急气，我窝在他怀里说到：“若不是棘手的重症，师父也不会用如此猛烈药性的方子，不然怕是压不住我体内作祟的两股毒素。你也莫上急，慢慢来，万事究竟循循渐进，总得给我一个适应缓冲的时间吧；一会儿命人再重新熬半碗药来，我再试试，服用量稍微减少些或许情况会好一些。”</p>
“行不行，我还是得征求师父的意见后再做决定。莫要怪我太小心翼翼毕竟眼下你所有的生机，都指望在他老人家身上，每一个关乎到你安危的决定，必须得谨慎对待。”</p>
果然，这番看似谨慎的话中，与他先前的闷闷不乐重合在了一起；要知道，时时处于紧张环境中的人，情绪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进而变得敏感易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