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那个女人只是提供了一枚细胞，而且这一行为的动机也绝非是带有善意的。</p>
同样的，他不认为自己对那个女人应该具有“亲情”一类的感情。</p>
宋暮心中很清楚，最为理智的做法就是当作从未看到过那份文件。</p>
明天的审判是那个女人计划中最后的一环，自己身处威尔斯特，无论如何也不会受到波及。</p>
以上便是由纯粹理智所得出的结论。</p>
但组成人类思考的，从来都并非只有所谓纯粹的理智。</p>
雨滴打落日记的封面上，溅射出一个边缘凹凸的圆。</p>
宋暮缓缓抬头，默然无语。</p>
得益于秩序天罚降临时所产生的冲击，此刻的天空中并不存在云朵。</p>
理所当然的，不可能下雨。</p>
“果然，还真是一个无良的女人啊……”</p>
宋暮看着手中的日记，有些后悔没有在堕落神国的时候将其烧掉。</p>
或许在自己将其收入怀中的那一刻，此刻的结局早已注定。</p>
于是日记被翻开。</p>
歪扭的文字映入眼中，让宋暮联想到了孩童用自己不大的手掌勉强握笔的情景。</p>
“双界历三十五年九月二日。</p>
孩童时期的混沌懵懂很麻烦，灵魂对于记忆的存储机制也还存在缺陷，为了防止忘记重要事情，或许我应该养成些日记的习惯。“</p>
记录从双界历三十五年开始，此时的司书三岁，其中包含了许多对于琐事的记载，宋暮跳跃着翻看。</p>
“双界历三十五年十月十一日。</p>
果然这个年龄学会写字还是太过违和了，嗯，福利院的人倒还好避开，就是拉娅……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粘人的吗？”</p>
“双界历三十六年二月二十一日。</p>
人口贩卖？诺顿家族的福利院背后居然还有这些产业？麻烦了，现在的我还不能暴露身份，离开？拉娅是个不错的助手，要不要带她一起？”</p>
“双界历三十七年十月三十日。</p>
在回到恒动天穹前无法使用【秩序】赐福，为了保持自我意识，兽的权柄恢复速度被压制了下来，但这样也不是没有坏处，哎，归根结底还是太过依赖权柄，这次灭口留下的隐患不小，拉娅提出的逃离计划该提前了。”</p>
“双界历三十八年一月一日。</p>
新年是防备最为薄弱的时候，福利院诺顿家的管理人员会回家族述职，这是最好的机会。”</p>
“双界历三十八年一月七日。</p>
被伏击了，果然这具灵魂的运算能力还是不够，不过好在挺过来了，代价就是被通缉，看来那些家族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契约规定不可伤害秩序使徒，呵，还没来得及觐见主君的记录之兽确实还算不上使徒。”</p>
“双界历三十九年六月二十日。</p>
拉娅死了。”</p>
宋暮翻页的动作顿住。</p>
他跳过了不少记录日常的段落，通过前面的只言片语，他能看出各方势力为了阻止记录之兽的回归，私下里展开了各种暗杀，却没想到死亡来得如此突然。</p>
这一页上沾染了暗褐色的血迹与泪痕，即便已经过去数十年，却依然清晰可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