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喜欢作为工具而诞生的命运。</p>
他也一样。</p>
“如果是以司书的身份，我的回答是——是的。”</p>
简未曾隐瞒，点头承认：“从安城到威尔斯特，很多次，我一直都试图将你引导至【偏执】的深渊中。”</p>
这番话就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语气逐渐变得微弱：“你应该憎恨我。”</p>
说出这些，简原本湛蓝的瞳孔里闪烁着黯淡的光芒。</p>
就像是被迷雾所笼罩的湖面。</p>
莫名的，看见这双眼睛，宋暮感受到了一丝心痛。</p>
毫无来由。</p>
这是种很奇怪的情绪。</p>
他本该愤怒，面对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有愤怒的权力。</p>
可又为什么会是心痛？</p>
宋暮不愿意细究这个问题，于是用提问代替了思考：“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p>
“或许是愧疚吧。”</p>
简的目光转向空荡荡的航站楼，她的眼神有些失焦：“【记录】对于理性思考具有丰富的经验，但在感性层面……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种情绪。”</p>
以她的位格，如果真能狠下心来，即便宋暮借助【荒诞】的帮助躲过了既定的命运，她也依旧有办法让【偏执】再次降临。</p>
计划本应如此。</p>
“因为愧疚，我改变了计划。”</p>
话语很轻，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宋暮的耳中。</p>
宋暮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可能，一种荒谬的惊愕感涌入心头。</p>
“你说什么——”</p>
他张嘴，就想要发问。</p>
但简的话语打断了他的询问。</p>
“与司书不同，名为简的意志希望将你摘出计划之内。”</p>
“所以，我需要在计划中找到一个能够替代【偏执】的存在。”</p>
简这一次却没有给宋暮再次提问的机会：“【欺骗】，作为堕落使徒，他有动机，有实力，是最合适的人选。”</p>
“所以我利用使徒的权限，人为让界壁产生了一瞬的破绽。”</p>
“而和预料中的一样，【欺骗】把握住了这个破绽，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现界，在【欺骗】权柄的遮掩下，没有人注意到，恒动天穹多出了一位发言人。”</p>
“之后的事情就如你见证的那般，我完成了自己的计划，而仅仅……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代价。”</p>
淘汰赛的赛场之上，背弃贯穿了司书的胸膛。</p>
司书成功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将宋暮从这场计划中摘了出去，代价仅仅只是【记录】的又一次沉眠。</p>
“你希望让【欺骗】代替【偏执】在计划中的位置？”</p>
宋暮紧紧盯住了简的双眸。</p>
散发黑气的匕首贯穿了少女的胸膛，赛场上的那一幕难以扼制的在他脑海中一次次浮现。</p>
这一刻，那份心痛犹如海啸般膨胀、散开。</p>
“为什么？”</p>
“因为秩序使徒无法对现界的高层出手，我需要一份外力来打破这场僵局，而【欺骗】符合……”</p>
“这我知道，我问的是——你为什么选择被祂杀死！”</p>
宋暮打断了简的话语，他的双手紧握，眼中微微泛红。</p>
他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于简拥有来自血缘上的情感。</p>
但此刻的冲击让他再也无心顾及这份矜持。</p>
“因为只有杀死我，【欺骗】才会失去顾忌，也只有我的死亡，决议会才会考虑召回新的使徒应对由【欺骗】带来的风险。”</p>
简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所以我必须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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