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近乎可怕的怀疑，程岚疾步进入病房里。</p>
病床上，石浩身上不着寸缕，被棉被遮盖住，但凡能裸露在外的地方——头和手臂，不是被绷带绑得严严实实的，就是扎满了针。</p>
除了嘴唇白了些，呼吸微弱了些，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p>
程岚看向监护仪。</p>
听医生说，监护仪上的线是曲线就说明人还活着，是直线则说明人死了。</p>
她以为会看到一条笔直的线。</p>
但没想到，那条线比九曲十八弯还要弯。</p>
该死的人没死……</p>
程岚根本顾不得表情管理：“他，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p>
她太过心虚，自然也会过分敏感。</p>
话刚说完就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异，连忙找补。</p>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们的脸色都蛮凝重的，又突然说增派人手进来监护，所以才有此疑问。要是不方便回答就算了。”</p>
“我也不清楚，突然接到通知，要多一个人陪同。”</p>
李团长将饭盒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目光如炬地扫视一圈。</p>
这是例行检查的流程。</p>
程岚却注意到，李团长的视线在入液壶上似乎停留了很长时间。</p>
他们知道了？</p>
一定是的!</p>
她明明已经把输液控制器调到最快，现在流速却回归到正常，说明期间有人发现了此事。</p>
李团长却隐而不谈，是在试探她？</p>
程岚的心跳越来越急促，仿佛能感受到，在暗处有无数把机关枪正瞄准她。</p>
可下一秒，李团长却和往常一样，亲切地笑着。</p>
“也是巧了，刚得到通知进来查看，就发现小护士不小心把药水的流速调快了，险险地救了石同志一命。”</p>
他又问：“程同志去打饭前，就没有发现异样吗？”</p>
很稀疏平常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唠家常。</p>
可是，程岚嗅到了一丝审问的意思。</p>
发生了意外，询问相关人员是很正常的，怕就怕李团长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因为他连审问都略过，就说明他有了足够指控她罪行的证据。</p>
程岚暗暗松了口气：“没呢，我自小在村子里长大，进文工团以后也只专心学舞蹈，对这些东西是一点都不懂。”</p>
李团长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深意。</p>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程岚一直都是端着的，表现出一副方方面面很出色的样子来。</p>
但假的就是假的，表现得有些拙劣，让人一眼就能看穿。</p>
但是，往刑侦上想，那些行为足以让人明白，她向往成为一个长袖善舞、大方得体的人。</p>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主动自报不完美的出身？</p>
李团长想到旅长的提醒，将自己的猜疑都掩饰起来，照例询问程岚。</p>
几个来回下来，程岚能明显感觉到，李团长对自己的怀疑逐渐减轻。</p>
等最后一个问题结束，她假装犯困，到隔间休息去了。</p>
房门刚一合上，程岚眼里就变得阴鸷可怖。</p>
为什么石浩没死？</p>
谁破坏了她的计划？</p>
谁提议要两人同时陪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