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老大似笑非笑的表情,子陵心尖一颤,朝夕相处多年,他绝对没有错读这副表情,这,分明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默……</p>
“是……是太后给我的,她说这是让你恢复身体的良药。”子陵有些颤声的解释道。</p>
“义母?子陵,你当我是傻子吗?”</p>
星阑清冷的反问道,随即苦笑了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多年相伴的兄弟,无奈的说着。深棕色的眸子让人看不透她的内心真实所想。</p>
越是平静的话语,越让人猜不透她心里的感情变化。</p>
子陵咽了口唾沫,紧捏着石桌下方放在腿上的拳头,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真的是已经足够的坦白了,只可惜又中了那妖婆的诡计。</p>
估计当时就算自己果断的拒绝,妖婆也会搬出自己的母亲威胁自己,横竖都是一个结果。</p>
子陵紧闭的眼角措不及防的跑出了两行热泪,气氛凝滞了许久,他才缓缓的凝噎道:“老大,对不起。”</p>
星阑紧闭的双唇有些松动,但那只是一闪即逝的光影,她忽然放松了脸上紧绷着的肌肉,艰难的勾起唇角,笑道:“离开这里。”</p>
离开?</p>
子陵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原本他还渴望从老大的神情里看到一丝不舍,哪怕只有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点点也好啊。</p>
但是老大的双眼里除了冷漠,什么都没有,是真的,什么,都没有。</p>
被关在屋子内的凝安也听到了星阑的话语,她的眼中似乎有些慌乱与古怪,脊背处传来的疼痛让她不得不顺着房门滑倒在地,额头上布满了冷汗。</p>
从王宫回来的赫连泽走到梅园的大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的气氛异常的古怪,见到阑儿神色不对,连忙大步走了过去,关切的问道:“怎么了?”</p>
他的到来才算是勉强打破了院子里怪异而压抑的气氛,</p>
“家里出了一尊大佛,我着实供奉不起,你帮我把佛请出去。”星阑淡淡的开口道,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抬起眼皮看赫连泽一眼,话音刚落,便头也不回的走上楼梯,将自己关在了寝室。</p>
赫连泽心头一紧,阑儿越是表现的平静,心里就越加的惊涛骇浪,他回过头看着杵在原地,一直低着头的子陵。</p>
余光不经意间扫视到地上碎了的茶杯,弯下腰将一个碎瓷片拾了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p>
熟悉的中草药味道让他的心中有了一个答案。</p>
“含笑半步癫?子陵,你这是要做什么?”赫连泽定定的瞅着眼前的子陵问道。</p>
子陵满脸愧疚的开口道:“是太……”</p>
“砰!”</p>
从屋里传来的陶瓷破碎声打断了子陵的后话,他看着对面的阁楼,鼻子一酸,有些委屈而不甘的大步冲出了梅园。</p>
“子陵!”赫连泽本想喊住他,但见他步伐那样的果断,也就当即作罢。</p>
两人之间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了,或许时间一长,也会冰释前嫌。</p>
赫连泽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长袍走上二楼,看阑儿闺房的门半开着,也就轻声走了进去,却被有预料中的画面,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而阑儿只是坐在床边发着呆,那刚才的摔绊声莫不是从一楼传来,谁在那里?</p>
此时的他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让阑儿的心头气消消,身子骨本来就比以前弱了不少,这样莫名的生气也只会雪上加霜。</p>
“阑儿?”赫连泽走了上去坐在星阑的傍边,握住她的小手试探的问道。</p>
“阿泽。”星阑五味杂陈的开口应了一声,随后直接弯着腰,将头靠在赫连泽的大腿上,闭上眼睛一声不吭。</p>
唉,赫连泽暗自叹了口气,伸出手替星阑抚平了鬓角的碎发,大手轻贴在她的脸颊侧旁,也保持沉默。话说多了,他害怕阑儿厌烦。</p>
一楼的凝安不可思议的望着不受控制的双手,她刚才是怎么了,魔怔了吗?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将桌子上的杯子摔碎?</p>
离开定贤伯府,离开宣阳街,游荡在东市的子陵心里说不上是委屈还是讽刺,他红着眼,脚步蹒跚的在大街上毫无目的的走着,静悄悄的街道里,让他散乱的脚步声瞬间放大。</p>
王城内已然没有几家敢开业,就连最大的酒楼醉筱酒楼也只是不定时的开张,不超过半个时辰就会被关闭。</p>
仰起头看着紧闭的醉筱酒楼,子陵心里哼笑一声,来到斜对面的一家关门的酒肆,挥起拳头在木门上使劲的砸着,直至关节处泛红也不去理会,大声的叫嚷道:“开门!快开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