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笑开了眉眼，笑弯了眼前白茫茫的云雾，一切，倏然变得黑暗无比。</p>
一种撕裂般的痛楚将沉浸在幻想之中的悠悠硬生生的撕扯出残酷的现实中来。美艳的柳叶眼因为过度的流泪而变得干涩，周围的烛光亮的让她不愿意睁开双眼。</p>
比起眼睛，小腹的坠痛之感更让何悠悠一阵接着一阵的颤栗。</p>
“悠悠，你终于醒了。”何老现在是老泪纵横，刚才在孩子们的面前，他这个老家主一定要保持最基本的心理素养——冷静。</p>
但是现在不同了，师兄在旁边，他的老家主的架子也随之放下，流露出了真实的感情。</p>
“爷爷。”何悠悠痛的捂住了肚子，哭腔着声音低声呜咽着。</p>
何老不忍心小孙女这样痛苦，连忙走到跟前将悠悠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佝偻的肩膀上，对鬼泣子说道：“师兄，先把悠悠的疼痛缓解了再说那件事情。”</p>
“好。”鬼泣子点点头，运出真元气靠近在悠悠的小腹上，阵阵的暖意和生机活力总算是让女孩儿身上的冷汗减少了许多。</p>
“师父。”何悠悠鼻子一酸，伸出小手吃力的想要触碰到鬼泣子的胳膊。</p>
鬼泣子叹了口气，替孩子拭去了脸颊的泪水，温热的大手握住了那只举在半空中的小手，轻轻地捏了捏，将刚才的问题全数说了出来，至于选择什么，他没有旁敲侧击。</p>
悠悠听到自己的时日不多，忽然苦涩的笑了出来，说道：“师父，逆天改命也会影响您的修为，我累了，只想安安心心的离去。”</p>
“悠悠，你……”何老不忍心唯一的小孙女就这样离开。</p>
鬼泣子定定的看着孩子无光的双眸，妥协的说道：“罢了，就遂了你的愿，这样对于因果轮回，也有好处。”</p>
“师父。”何悠悠红着眼睛，想要反握住师父的大手，但无济于事，是能像是小时候一样拽着他的食指。</p>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巴说道：“师父，您能不能原谅徒儿当初逃跑欺瞒的行为？”</p>
鬼泣子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早在赫连泽帮你撒谎之时，我与你的爷爷便已经知道了。你不喜欢家传的医术，唯独对舞蹈乐器有着独特的天赋，那我们也不能让你最爱的兴趣夭折。</p>
你在泠雪楼的这几年中，你的爷爷一直瞒着你的父亲，暗中在里面打点着，否则，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能在那里面如鱼得水？”</p>
何悠悠扯动着唇角艰难的扬起笑容，但此刻她只想哭。</p>
“好了，不哭了，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这样轮回路上也就没了牵挂。”鬼泣子平淡的说着。</p>
他似乎忘了自己究竟活了多久，不老的容颜让他每天都有种错觉，那便是自己，还年轻着。天下，还是乱着的。</p>
看多了世间的悲欢离合，参透了多界大陆的规则，他，也就淡然了。</p>
“师父，能救我的孩子吗？”何悠悠现在唯一的牵挂便是肚子里的生命，这是她和坏蛋爱的结晶，她不忍心将这样一个小生命夭折在将死之人的肚子中。</p>
鬼泣子看着白皙的小手抚着肚子，眼里晦暗不明的问道：“你忍心，让孩子出生没了父母？”</p>
“不，他是无辜的，我不能因为自己而牵连孩子。以后，他会有疼爱他的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和许多小伙伴们。</p>
从来没有尝试过父母恩泽的孩子心中不会有多大的想法。师父，您的医术高超，若是可以，一定要将我肚子里的孩子安全的抚养长大，若是不可以，也就算了，让我们一家三口在望乡台相聚。”</p>
何悠悠说着，便垂下了眼眸。伤心过度后，只有无助与悲凉。</p>
鬼泣子千年硬肠石的性子，此刻竟然有了一丝动容。</p>
悠悠还小，心智却已经如此成熟，初为人母，便知大爱，下定了决心的他站起身，将自己的发簪上的绿宝石取下来，用锦帕蘸着凉白开擦拭干净。</p>
交到孩子的手中，说道：“悠悠，将这枚珠子含在嘴里，我便会将孩子平安的带到世界，但是你的阳寿，会折半。”</p>
“本来就不多了，折半与不折都没有什么区别。”何悠悠凄美的笑了笑，躺在床上将珠子含在嘴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