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豪再一次离家,这回三四天没有消息,其间林珍给他打过无数遍电话,对方总是提示已关机,和他熟悉的几个同学也全都问过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p>
晚饭也没心思吃,只给时其做了点,林珍拿着快要没电的手机坐在沙发发呆,流着泪后悔不已,不住埋怨自己,“都是我不好,不该对他那么难听的话,走的时候他身上没带多少钱,在外面怎么吃饭啊……”</p>
时其在一边摆弄着林珍给他新买的变形金刚,玩得不亦乐乎,耳朵眼儿里却没有落下她说的每一句话。</p>
有什么可担心的,那傻小子在外面不出一个星期就得给他姐打电话,时其已经把林子豪的脾气性格摸透,完全不放在心上,唯一的是心疼林珍,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弟弟,也够她头疼的。</p>
手机微微振动起来,林珍看见有电话连忙接起来,“喂,子豪?”</p>
“姐——”话筒里果然是林子豪带着哭腔的声音。</p>
“你咋了?”林珍头一偏,紧张地问。</p>
电话里,林子豪吸了吸鼻涕,微颤着声音,“你快来暴市街**菜馆接我。”</p>
“好的,我马上去。”意识到弟弟可能遇到了麻烦,林珍来不及多问,匆匆挂了电话。</p>
拿了挎包快步到门口,时其立马放下玩具追上来,“珍……珍。”</p>
“乖乖在家,回来给你买棒棒糖。”</p>
林珍伸手拉门,时其扯住门边不放,闹着要跟她一块去,其实他是不放心她。</p>
没办法,只能带着他了,林珍无奈,对他说,“我带你去可以,出去可不许乱跑,跟着我。”</p>
时其兴高采烈地点头,摇摇摆摆地跟着她下楼。</p>
拉着时其打了一个出租车,十来分钟就到了林子豪告诉她的地方,菜馆门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踮起脚看不到里面,能听得见里面的谩骂声。</p>
“对不起……让一让。”林珍一手拉着时其,拨开人群费力地挤进去,只见林子豪深深埋头,垂着手,正被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咒骂。</p>
“小小年纪不学好,跟谁学的吃霸王餐?今天本来就不盈利,还特么遇到你这么个王八羔子。”中年男人用油腻的粗手指他,“你妈没教你买东西要付钱吗?”</p>
林子豪鳖着嘴,不敢出一声,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人群里的姐姐,一下来了主心骨,壮着胆子辩解,“我就是忘带钱了,又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跟你说记账了么。”</p>
“放屁!”中年男人一听他说怒火中烧,抬腿就是一脚,“记账你特么溜着墙边往外走干嘛?再说我特么认识你是谁啊,上哪跟你要账去,你小子拿我当猴耍呢!今天给你把话放这儿,不把账给我结清了,我马上打电话报警!”</p>
闹半天是林子豪吃饭不给钱,那中年男人应该就是菜馆老板了。</p>
没脸皮的丢人事儿,亏他做得出来,林珍恨铁不成钢铁地叹气,硬着头皮走上前,“这位大哥,对不起了,我弟弟出门时确实没带钱,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您说多少钱,我付给您。”</p>
菜馆老板怒气稍稍退去,随即眼珠一转,“就因为他耽误了我的生意,大半天不营业,客人全走光了,只算饭钱能够吗?”</p>
时其躲在小女人后面瞧着她处理,林珍比刚见面时稳重沉着多了,闲不住,伸手在林子豪头上找起了虱子,周围人对着时其指手画脚,接头接耳地嘲笑。</p>
林子豪烦躁地扒拉掉时其的手,一听到菜馆老板这样说不乐意了,“我来的时候屋里就一个人没有,你不营业还赖我啊,姐,别听他的,他想讹我们!”</p>
“行了!”林珍瞪他一眼,转向菜馆老板,“你说吧,多少钱?”</p>
菜馆老板挠着腮帮,毫不客气地伸出两个手指头,“两千。”</p>
围观的人群顿时哄乱起来,连凑热闹的都看不下去了,这个价的确有点过分,林珍不想跟他纠缠,直接拍给他两千。</p>
人群散去,林珍领着两个人往回走,林子豪不高兴地嘟囔,“我就要了一碗菜汤,一碗白米饭,狮子大开口啊,太不是东西了。”</p>
时其与他肩并肩走在林珍身后,瞅他一眼,忍不住轻哼,这小子没救了,榆木脑袋,做错事只晓得怪旁人,一点不懂得反省自己。</p>
林珍听得真切,气得直翻白眼儿,强压怒气没有发作,她担心再把林子豪骂跑。</p>
没本事挣钱,还任性得要命,惹了祸还不是来找她,等他开学赶紧搬走吧,这么牛B的弟弟她可管不起了。</p>
离开暴市街,走到一处僻静地带,只顾低头生气,没注意前方来了几个人,到林珍她们身前一拦,为首的一个络腮胡子冲林子豪一挑眉,“林子豪,你还认得我么?”</p>
路灯之下,照亮的几个人都长得五大三粗,穿着休闲装,络腮胡挽着袖子,露出的手臂上纹了一条龙形刺青,手腕上还带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p>
林子豪认清了来人后,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打哆嗦,这不是……找他运毒的人么,怎么在这儿碰到了,紧张到上牙打下牙,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p>
时其从林子豪的怂样判断出来者不善,厚厚的刘海遮挡之下,深邃的眸子透过遮挡的头发锐利地扫视几个人,目光刮过络腮胡的手臂,陡然停住,仔细辨认他手臂上的刺青——不是龙帮会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些。</p>
林珍的沉思被打断,抬起头看来人,莫名其妙地回身问弟弟,“子豪,这谁呀?”</p>
林子豪眼睛好像长在了络腮胡身上,直直地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p>
没来得及回答,便被络腮胡一把揪起衣领,“我找了你好几天了,说,是不是你给条子通风报信的?”</p>
林子豪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喉咙被揪紧的衣领勒得说话困难,“不是我,我不知道咋回事呀,我也被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