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北哥哥。”</p>
斐舞忽听有人在他们身后唤了一声，那声音再熟悉不过。</p>
凤渊扭头看过去，松开握着斐舞的手，“安阳，怎么了？”</p>
安阳的座位在对面，她不知怎么跑到他的身后。</p>
斐舞慢慢沉下脸，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凤渊，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静静打量殿中的朝臣们。</p>
“天北哥哥，我要与你坐一起。”</p>
凤渊沉默片刻，低声道：“安阳，别闹，回你的位置去。”</p>
一个座几大概两米多长，最多坐两人，若是三个人挤在一起，也太不成样子了。</p>
“天北哥哥，”安阳悴然欲泣，在齐王另一侧跪坐下，“茉茉肚子有些疼，恐怕是余毒又发作了。”</p>
齐王皱眉，查看安阳公主的面色，果然见她面色青白得可怕。</p>
“我让御医给你瞧瞧。”齐王回身向不远处站着的宫娥说道：“扶安阳公主去紫云殿歇息。”</p>
两个宫娥走过来，扶起安阳公主。</p>
“天北哥哥，我好痛。”安阳回头对凤渊低声泣道。</p>
凤渊剑眉蹙紧，低声对斐舞说道：“我去去就来。”</p>
说着，站起身，带着安阳公主走出太极殿。</p>
斐舞垂目握着手边的酒杯，自斟自饮了一杯酒。</p>
酒水清列微苦，没有她农场作坊制作出的酒甘甜醇郁。</p>
她又连饮两杯，才平息下心中郁气。</p>
这时，发觉有道视线一直在望着她，她抬目，顺着那视线看过去。</p>
坐在方孝孺下首的，是方秦。</p>
他已经好了吗？</p>
方秦目光沉郁，静静地看着她，神情像是搁了千山万水的距离。</p>
斐舞冲他笑了下，无声地说了句：“小傻子。”</p>
他似乎看懂了，表情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了。</p>
斐舞眼前突然有些模糊起来，有些水汽升腾，总是遮挡她的视线。</p>
凤渊一直没有回来，即便皇帝带了皇后来太极殿，接受朝臣敬酒之后又走了。他仍然没有出现。</p>
斐舞酒量极差，坠儿魏娇也不在身边。她们跟所有进殿诰命妇的侍女一道，被留在殿外等候。</p>
她在宴席散了之后起身时，有些趔趄。</p>
“我扶你。”清冽的男声在她旁边响起。</p>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托着她的一只手臂。</p>
“方秦，你好了？”斐舞揉揉眼睛，侧脸问他。</p>
“嗯。”方秦低沉着声音道：“我昨日才回京。”</p>
斐舞打量着他，微微笑了，“谁帮你医治的？”</p>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医好方秦脑病的人，肯定非比寻常。</p>
“一个苗疆籍的术士。”</p>
“苗疆？是南越国的人么？”斐舞瞬间想起那个南越国王子诺苏来，顿时就感觉不好了。</p>
“不是南越国人，他祖籍苗疆，如今是我军中术士，名叫炎羿。”</p>
“炎羿？”斐舞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人来，“他治好你的病？”</p>
斐舞有些不敢相信，这家伙痴迷炼药，简直要成魔了，竟有这样大的本事了？</p>
她忽然就想起一个曾经看过的小笑话来：</p>
初从文，三年不中；遂学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遂逐之；后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p>
炎羿给她的印象，一直是这个自撰一良方的人。</p>
因为他自己研制的药方，无不透着怪异，但他还是自信满满，认为不错。</p>
他比那人聪明的是，很少自己服用，大多是让别人先试药。</p>
“炎羿说他要来西京找你。估计圣上大婚后大赦天下，他便能进京了。”</p>
炎羿身份是招安的响马，按理是没有权利探亲的，但借着此次大赦的机会，他跟他顶头上司告了假，可以有三个月的假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