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奴奴呀只要你的心。”</p>
“哎哟哟你的心……”</p>
姐妹两跟着收音机一起唱出了最后两句。</p>
之后姐妹两相视大笑。少女快活的笑声,盖过了弄堂里呼啸的北风。之前还黑着的天色,在这一刻陡然豁亮。</p>
两姐妹端着碗筷进屋,姆妈郭惠琴已经披了棉袄从上铺爬了下来。曾经的汪府大太太,如今面色晦暗,满面愁苦。</p>
“咳咳…阿妮,房钿凑着了伐?”</p>
郭惠琴忍着咳嗽看着二女儿问道。</p>
……</p>
圣玛利亚女子中学,乃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专学西文的汪素一年学费接近两百大洋。家道破败后,郭惠琴靠着典卖细软坚持让汪素念到高中毕业。</p>
去年恰逢法租界新的警务总监法布尔上任,公董局招收华人雇员,汪素在同学方芸的担保下在巡捕房谋了速记文员这份差事。</p>
作为华人雇员,汪素一个月薪水26块大洋。这个待遇算是不错了,毕竟捕房里华人三等巡捕也只有32块。</p>
应聘这个职位人数众多,亏得她英文流利且略通法语、又是名校毕业。而方家在法租界有着不小的产业,作为担保也起了很大的作用。</p>
只是现在这么一间八个平房的亭子间,而且还是在下只角,每个月二房东还要收10块大洋的房租。因为有自来水,二房东还总是抱怨房租定的太低。</p>
徐家汇路南边,属于华界,大多是从苏北摇着船逃难来上海的难民。臭河浜边上散落着地窝棚滚地龙,乱糟糟臭烘烘。</p>
租住的亭子间好在离着臭河浜还远,难闻的味道难得飘过来。而且又在弄堂底,和房东前后门分开,到也落得清静。</p>
“姆妈,洋钿摆在台子上了,只有6块,还有4块我明天一定凑齐。”</p>
看着姆妈,汪素一边说一边从编织手袋里拿出大洋摆在桌子上。</p>
“咳咳…等我身体好点,有点力气了,咳…找吴家姆妈接点针线活回来…”</p>
郭惠琴捂住嘴竭力想忍住咳,憋的面孔涨得通红,肩膀不停地耸动。</p>
“姆妈,你不要瞎想,我明天就有钱了。好好在床上捂被子,外边凉丝丝的就不要出去乱跑了。”</p>
汪素凑到姆妈背后轻轻捶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p>
“兰兰,给姆妈倒碗水吃药。”</p>
看着姆妈吃了药,汪素抓起手袋,拍了拍旗袍准备出门去上班。</p>
这时何兆清从阁楼上下来,将桌上的六块大洋一把抓在手里说道:</p>
“正好去给小毛头买一听洋奶粉,小鬼头吃不饱天天晚上哭到天亮,烦色特了……”</p>
“这是交房租的钱,给囡囡买奶粉?说的好听,还不是又送到大烟馆去。”</p>
汪素上去拽住何兆清的手,想把大洋拿回来。</p>
何兆清挣了几下,恼羞成怒一把将汪素推出老远,嘴里一边骂着:“拉三,天天出去陪男人也赚不回来钱。”</p>
“呸,家里值钱东西都给你偷出去卖了,还好意思说。”</p>
汪兰扶住二姐后,啐了一口跳到何兆清身前用小拳头打着这个名义上的姐夫。</p>
“兰兰,你怎么这么对你姐夫?”</p>
楼梯上,抱着孩子挺着大肚子的汪凤探着身子呵斥着小妹。</p>
她身后是汪兰三岁的外甥女,正从阁楼上探出半个脑袋怯怯地看着小姨和她爸妈吵架。</p>
“你也不管管,他又把房租钱拿走了…”</p>
汪兰停下手,对着大姐撅起嘴说道。</p>
“别没大没小!好坏他是你姐夫,也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囡囡也是跟着汪家姓的。”</p>
汪凤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袒护着她吃软饭的丈夫。</p>
“唯一的男人?一家老小现在都是姐姐在养活,他在干嘛?”</p>
小小年纪的汪兰根本不给姐姐和姐夫面子。</p>
“你…你姐夫他……”</p>
“咳咳…房东太太昨天就问这个月的租钱了。兆清,把钱拿出来,囡囡要吃奶粉,等会让兰兰出去买回来。”</p>
一直坐着的郭惠琴发话了,纵然气的浑身发抖,这个一贯贤淑的旧式女人也说不出什么重话。</p>
无奈之下,何兆清也只能悻悻地把手里的大洋放了回去。</p>
“姆妈,我去上班了。”</p>
见此情景汪素拿起手袋,打着招呼走出了亭子间。</p>
刚刚走到弄堂口,汪兰从后面追了出来,把呢绒围巾递给她围上。早春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呼出一口哈气,汪素疼爱的对穿着单薄的小妹说:</p>
“快点回去,当心冻到,阿姐下班回来给你带两只吴苑的蟹壳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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