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俄说…说是房客的朋友，他有房客和他的书信做证明。”</p>
“他说刚刚到上海，没地方去…我看他可怜…就给他钥匙让他进去了。”</p>
顾楫看着面前被吓到满脸大汗的房东，语无伦次地说着。</p>
他赶到这里的时候，周围已经布置就绪，只等他下达突袭命令。经过四下查看，顾楫决定让一个便衣包探进去把房东骗出来问问情况。</p>
房东出来一看到这个场面，直接就吓到腿如筛糠，浑身直哆嗦。</p>
起先不管顾楫怎么问，嘴巴都不停打着哆嗦说不出囫囵话。缓了好大一会，现在好歹能大概回答问题了。</p>
“楼里有多少个房间，房客有多少？”</p>
“八个房间。楼下四间，楼上四间，他在最北面的8号房。”</p>
说完房东用袖子擦着汗。</p>
“楼上还有多少人？”</p>
顾楫接着问道。</p>
“上面除了6号房的德国房客，都去上班了。</p>
听房东说完，顾楫拿出纸笔画出个简略房型图，让房东确认。</p>
“是的，他就在这间。”</p>
房东指着图里最北面的那个房间说道。</p>
得到确认后，顾楫和洪明商量着让包探去把德国房客悄悄疏散出来，以免等会交火时误伤。</p>
“让属下去办，洋泾浜英语我也会开几句的。”</p>
自从制服巡警和探长来了之后就无所事事的任连生，此时自告奋勇。</p>
“疑犯就是你发现的？”</p>
顾楫看着这个老油条问道。</p>
“是，属下发现后立即指挥黄阿大在后方跟踪，我自己则……”</p>
“好了，行动结束上报嘉奖。洪探员，你和他一起上去。”</p>
顾楫打断了任连生邀功。让洪明和他一起上去疏散，顺便侦查上面的具体情况。</p>
洪明点点头，拔出腋窝里枪套中的手枪顶上火，带着任连生进了公寓。</p>
公寓大门是朝西开的，底楼光线非常暗淡，两人轻轻踩着楼梯上到二楼。看了一眼顶头的8号房，洪明让拿着手枪的任连生守在楼梯口，他自己走到六号房门口。</p>
“笃笃笃！”</p>
洪明轻轻敲着门。</p>
“是谁？”</p>
随着一句德国口音很重的问话，房间里传出吧嗒、吧嗒皮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走动声。</p>
“先生，我是法电公司来查线路的。”</p>
洪明的英语虽然蹩脚，却正好符合查线员的身份。</p>
随着一连串嘟囔抱怨的德语，房门打开了。一个披着丝绸睡衣、五十多岁秃顶的男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出现在洪明面前。</p>
“嘘！”</p>
洪明食指竖起放在嘴边，拿着探员证递在他眼前。</p>
“屋里还有其他人吗？”</p>
挤进门后，洪明把门关上问道。</p>
“有，还有我的太太。你想干什么？我是德意志帝国的公民。”</p>
男子低声说着。</p>
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40多岁的妇人，问道：“汉斯，这位客人是？”</p>
“这里已经被包围了，我们马上要抓捕一个危险的人物。为你们安全考虑，请两位跟我下去暂时回避。”</p>
洪明看着他们说道。</p>
“天哪，这该死的国家，现在连法租界都这样了吗？”</p>
这个叫汉斯的男子轻声抱怨着，过去搂着他的太太。</p>
“抱歉！现在就跟我走吧。相信我，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p>
“几号房的租客？犯了什么事？”</p>
汉斯好奇地问了一句。</p>
“八号房，就在你隔壁，认识吗？”</p>
“不，我从没见过八号房的人。”</p>
汉斯摇着头。</p>
“出去后你们先下楼，我在你们后面。”</p>
说完，洪明走到门口轻轻打开房门，挥手让他两跟着他出去。</p>
汉斯拉着他的太太从门里出来，看到拿着枪把守在楼梯口的任连生，两人不由地开始紧张。洪明跟在他两身后，眼睛盯着八号房倒退着慢慢往楼梯口移动。</p>
“噗通！”</p>
“啊呀！”</p>
大概是过于紧张，下楼时汉斯太太的脚被她的先生绊了一下，双膝磕在台阶上，差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不由自主的惊叫了一声。</p>
还好任连生在他两身后扶住了这位妇人，才不至于从二楼滚落下去。</p>
只是这个动静不小，洪明拿着手枪在楼梯口紧张的观察了一会，发现没有异常才慢慢下了楼梯。</p>
“北面楼下去两组人埋伏，以防跳窗。备好罩网，务必生擒。”</p>
“房东备用钥匙既然已经给了疑犯，那么就直接破门。进去后，你们……”</p>
楼内人员疏散出来后，顾楫给制服警察做着布置。</p>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生擒有赏！”</p>
说完顾楫也从枪套里拔出手枪，准备跟随行动组一起进去。</p>
“警官老爷，我就是替太太看房子的下人，你们可要轻一点，别把房子弄坏了呀，否则我没法和太太交代啊……”</p>
之前那个被认为房东的中年人有气无力地哭嚎着。</p>
他确实不是房东，只是替远在香港的太太看房子的长佣，平时兼职充当门房和洒扫修葺。也只能怪他没眼光，把房子租给这样的人。</p>
无声无息中行动组一队人马有序进了楼内，在楼梯上靠着墙壁依次站定，等待攻击指令。</p>
顾楫拎着手枪从后面走到楼梯口，探出半个身子打量着走廊尽头的房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