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p>
依旧是那个大白天也拉着窗帘的书房。</p>
刘秘书手里堆了大批大批需要程致远批注和签字的文件,还有来自各处的电话,可整个上午他却没有半点要进书房去打扰程致远的意思。</p>
昨天送走了那批客人之后,程致远一直忙碌着公司事务到深夜。</p>
刘秘书一直呆在旁边帮忙,全程没见他歇过片刻,甚至连时间都没有看一眼,就好像他根本不记得有一通重要的电话还没有打。</p>
然而直到午夜时分,墙壁上悬挂的石英钟自动敲响的时候,一直低头忙碌面无表情的男人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敲碎了坚硬冰冷的外壳。</p>
灯光下他的眼睫微微一颤,全身都陷入静止般一动不动了片刻。</p>
凝滞的空气里刘秘书动都不敢动一下,半晌才听到男人一声长长的呼吸。</p>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便丢开了笔,垂着眼冷冷淡淡的说了声出去。</p>
这一出去,便一直“出”到了现在,连饭都没能被送进去过。</p>
刘秘书看了看手表,帝都时间十二点过一分。</p>
应该打过去了吧?</p>
秘书先生颇为忐忑的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突然又想起昨夜离开时看到的男人的模样。</p>
一动不动的坐在皮椅上,背脊虽然挺拔孤直,却在隐隐绰绰的灯光里显得灰扑扑的,像是一块陈旧的石碑,被剥落了光鲜的漆皮,只在夜里露出这样斑驳沉默的真实来。</p>
那画面看着实在是有些叫人难过。</p>
刘秘书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难得的叹了声气,抱着文件往外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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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坐了十二个小时,大脑连同心脏都罢工一般的空白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滴滴答答秒针走动的声音将心情蒸腾成融化的焦灼的血,从那些伤口和恐惧中汩汩流淌出来。</p>
是痛的也是苦的,但那些所有杂乱又深刻,几乎要在脑中暴动的情绪,最后全部都熄灭在了这一声“你说不算就不算”里。</p>
程致远僵直得像一块石雕,脑海中将这句话茫然的重复了好几遍之后,他才终于慢慢的放松下来。</p>
可放松之后,又是沉默。</p>
台灯光色昏暗,落在他的头发和低垂的眼睫上,有种如释重负的庆幸和后怕,也有些无法开口的为难和苦痛。</p>
所以先说话的,还是电话那头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