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乱头发，打着哈欠，磨磨蹭蹭开了门，怒气冲冲：“老头，你老了不要睡，我还年轻啊！”</p>
老人佝偻着背，道：“城主在等。”</p>
黎清这才不爽的出来，脸上带着一些紧张和害怕，将门摔的“哐哐”作响。</p>
这些情绪，即是她的猜测，也是在她身体里胡喜的反应。</p>
城主方盛究竟有多可怕，竟然连胡喜常年住在城主府中的人，死了，魂魄都刻着害怕。</p>
这一声巨响，将雪花都震的浮动起来。</p>
就好像胡喜在用这种方式对抗内心的害怕一样。</p>
她的脚步慢吞吞的，跟在本来就走的很慢的老人后面，没过多久，身上就堆满了雪花。</p>
老人靠近了水井。</p>
左边三步，右边三步，然后退了一步。</p>
黎清将步法牢牢记在了心中。</p>
越过了水井，到了右边后面的院子，就没有了左边那样的小路可以越过。</p>
很向黑龙州的石滩，每走九步就需要变化步法。</p>
雪光之中时不时有金光冒出来。</p>
黎清想到虫童说方盛没有去过黑龙州，这么看来也不一定。</p>
每九步变化一个阵法，天下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p>
那么他会不会弓法？</p>
除了被踩的咯吱咯吱的雪花，没有人回答。</p>
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黎清感觉到胡喜瑟瑟发抖的俱意。</p>
老人没有出声，她也没有，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说话。</p>
可是里面没有一点动静。</p>
直到老人脸色发青，浑身颤抖，几乎冻成了个雪人，门里面才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p>
“账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p>
这声音即文静又温柔，说话时甚至带着笑意。</p>
老人低声道：“昨日的差事，已经办妥了。”</p>
黎清心中惊讶，她没有想过城主说话时完全不似她想象中的威严，反而有些像是女子，充满了柔情蜜意。</p>
里面的人轻笑一声：“那最好了。”</p>
随后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了。</p>
里面滚烫的气息冲了出来，很快将地上的积雪融化。</p>
老人活动了一下手脚，没有进去，而是低着头将账本摊开，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p>
黎清微微低着头，随后飞快地看了城主一眼。</p>
这一眼，差点让她惊叫出声。</p>
屋中的人、也许是人，有整间屋子那么庞大，腰上的肉溢出，如同肥油一般淌到了门口。</p>
腿没有看见，只能看见白花花的肉，里三层外三层。</p>
头顶着屋顶，几乎要将屋顶掀翻，肚子没有顶到墙壁，因为前后院子打通了，任凭他摆放自己。</p>
这白花花的脸上，隐约能看到一个鼻梁，微微皱着，极为认真的听着屋外的人说话。</p>
黎清这一惊非同小可，没想到奸猾的城主方盛，竟然是这个模样。</p>
难怪他不自己看账本，而是要老人念。</p>
他应该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而是在北荒州三百年才变成了这副样子。</p>
是他自己愿意的，还是被逼变成这副样子。</p>
她收回目光，没有听老人说话，而是看向了溢到门口的那一滩肉。</p>
这一滩肉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鼓动。</p>
“咕噜咕噜”，似乎是血液流动的声音。</p>
可是又不像。</p>
老人的声音干涩沙哑，许久才读完了。</p>
“有十个人没有交啊。”</p>
城主的声音甜腻温柔，让人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p>
黎清隐约觉得这说话的人和之前好像有了一丝变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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