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太守怔了怔。</p>
春娘，来找过他？</p>
他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武功又怎么会被废？”</p>
“阿娘为了你，背叛了天枢和她的使命。为了脱离天枢，她不惜自废武功，不惜挨了一百棍，这才得到自由身……”</p>
殷太守深深锁眉。</p>
他以为，春娘仍旧在玉楼春好好地待着。</p>
那个女人看起来冷情冷面，相处的那一年总与他恶语相对，他还以为与她的恩爱只是一场露水情缘。</p>
他万万没想到……</p>
春娘竟然为他做到这个程度！</p>
寒烟凉抬袖掩面假装啜泣，却从袖中淡然地看着他。</p>
她这冷情冷面利欲熏心的老父亲，竟然也会为往事伤神。</p>
她弯了弯唇，微翘的杏子眼里藏满讥讽。</p>
殷太守揉了揉额角，沉沉道：“是我辜负她了。我这辈子有过无数女人，却从没有哪一个，像她那样让我魂牵梦绕，经年不忘。等将来问鼎中原登上高位，我一定会找到她，给予她皇后的尊严！”</p>
多么情深似海的许诺。</p>
寒烟凉听着，却只想笑。</p>
远处游廊。</p>
南宝衣倚在美人靠上，手搭凉棚，好奇地观望那对父女。</p>
殷穗小声：“娇娇，隔着这么远，你又听不见他们在谈论什么，这样看着，能看出名堂吗？”</p>
“可以看唇语啊。”</p>
“哇，娇娇，你竟然还懂唇语！”</p>
“不，我不懂，我就看个热闹。”</p>
殷穗讪讪。</p>
不懂还看得这么起劲儿，也不知道图什么。</p>
正说着话，殷朝宗从游廊一端走来。</p>
他道：“你们在干什么？”</p>
殷穗看见他就想起那一夜老君山的事，害羞得不敢与他搭话，只低头不语。</p>
南宝衣指了指亭子：“在看他们。”</p>
殷朝宗抬眸，目光落在寒烟凉的身上。</p>
南宝衣挑了挑眉，趁机谋起好处：“说起来，寒老板是殷公子同父异母的妹妹呢。她自幼被母亲抛弃，过得十分孤单艰难，与你的处境不相上下。如果殷公子将来有幸掌管洛阳，可否将寒老板的名字记入族谱？可否给她世家贵女该有的尊荣？”</p>
而不是，太守府见不得光的私生女。</p>
殷朝宗远远注视着寒烟凉。</p>
有殷太守这样的父亲，是他们共同的不幸。</p>
他正色：“我会把她当成亲妹妹去疼爱。”</p>
他要离开，余光瞥见殷穗。</p>
对上她那双清澈单纯的眼睛，他想说什么，可是想起两日后的那一场大战，他便什么也说不出口。</p>
谁也不敢保证，能从战场上全身而退。</p>
不轻易向对方许诺未来，不给对方没有保障的希望，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p>
殷朝宗伸手，替殷穗拣下发间的落花瓣，随即不动声色地离开。</p>
殷穗抬手摸了摸发髻，杏眼中满是眷恋：“娇娇，我有时候觉得大表哥不喜欢我，可有时候，又觉得他是喜欢我的……你觉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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