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枭心不在焉地行了礼,从寝殿内退了出去。</p>
无极天都·无极斋</p>
银翮自鬼灵觉醒之后就一直坐在茶桌边整整两个日夜,时而痛苦地哀嚎连连,又时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到这个时候,她体内的鬼灵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而她所在不过是方寸之地,可明镜般澈亮的地面上密密匝匝地布满了各种阵法,外加看不见的禁制和结界,银翮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凰元君的法术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饶是如此,凰元君还是放心不下,又从内室中取了一把雕刻着怪异符文的蜡烛出来,围着银翮摆了个方阵,最后一根蜡烛被点亮的时候,猛地凭空出现了四面金光闪闪的符文墙。</p>
虽然自始至终,银翮都坐在原处一动未动,但她周身已然腾起一股黑红色的戾气。那堵符文墙出现的瞬间,黑红之气骤然暗淡了许多,而银翮却一抬眼,缓缓站了起来。</p>
凰元君连连退出去数丈。</p>
这时银翮的神态已经和往日判若两人,看不出分毫的清澈烂漫,虽然她只是站在原地,然气势熏灼,压得凰元君都有些冒汗,慌慌张张地唤道:“女娃娃!切莫被这戾气吞没啊!”</p>
一连喊了好几句,银翮却都像没有听见一样,冷漠地对着凰元君歪了歪脖子。她向前挪了一步,瞬间触发了脚下的好几处阵法。这些阵法个个都是至强的锁阵,而在银翮脚下,竟似飞灰般不堪一击。</p>
“坏了坏了坏了。”凰元君的心里已经凉了一大截,他一边在自己和银翮中间铸了一道禁制,一边大声喊道,“老夫知你一时难以接受此等打击,但鬼灵的戾气和愤怒只会放大你心中的仇恨,切莫由之任之!你虽是鬼灵,却是知善恶懂是非的!你你你你你想想夙川!”</p>
凰元君几乎要开始胡言乱语之时,银翮已经粉碎了先前布在她周身的所有锁阵,只剩那道符文墙,似乎将她拦了下来。</p>
银翮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戳了戳符文墙,竟“铛——”的一声,像是有一口钟罩在银翮头顶,被重重地撞响了似的。凰元君见符文墙有效,刚想换一口气,下一幕却将这波澜不惊的老头都惊白了脸。</p>
符烛锁灵钟原本是囚禁上古神兽迦炎的神器,迦炎杀性太重,力大无穷,一口便能吞下整座城池,天罚便以符烛锁灵钟囚之万年。所囚之物若是触及符文墙壁,锁灵钟便会响起,这声响能麻痹所囚之物的意志,入耳钻心,令所囚之物失去行动力。万年之后,迦炎丧尽心智,在符烛锁灵钟内咽了气。</p>
钟声响起的时候,银翮如感不适地皱了皱眉,触及符文墙的手指却并未收回来,反而张开整个手掌向前用力一推,四周的烛火竟忽闪起来,像是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p>
“银翮!”凰元君急忙喊道,“你现在的力量足以毁灭天地,难道你真的想当一个嗜血成性、涂炭生灵的恶鬼吗!”</p>
听到这一句,银翮有些迟疑地收回了手,她的眼中满是哀伤:“我只是想回去问清楚我到底是谁……”</p>
“女娃娃……”凰元君心疼地皱了皱眉,仍是劝说道,“你现在心性不稳,对自己的力量更是无比生疏,若是失控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再等等可好?”</p>
“凰元君。”银翮垂下眼帘,淡淡地说,“我刚才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捏碎这面墙。”</p>
“……”凰元君一时失语,呆望了银翮片刻,亦淡淡回道,“老夫知道。”</p>
“你拦不住我。”银翮平静地看着他,“将这些都撤了吧,这烛阵应该是神器吧?若是毁了也可惜。”</p>
凰元君长出了一口气,先撤回了跟前的禁制,又走过去对着地上的蜡烛递过去一道法术,一圈蜡烛挨个熄灭。面前的符文墙消失之后,银翮也不管还在拾蜡烛的凰元君,径自走到了门口时丢下一句:“我两个时辰后回来。”</p>
凰元君闻声往门口看去,银翮已然不见踪影。他直起身子,看着手中的蜡烛,喃喃自语:“真是小巫见大巫……”</p>
其实更让凰元君震动的,是银翮的意志。此时鬼灵之性显然已经彻底苏醒,方才那股戾气如此逼人,但却并没有扰乱银翮被愤怒蒙蔽。凰元君轻轻笑笑,这一场本以为必输的局,竟然赌赢了。</p>
众生历七苦八难,活一世、感悟一世,仇恨容易,怨恨容易,便有怀恨者芸芸,而怀爱者零零。然至纯之心,实乃至恶之灵亦不可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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