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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八吓得发抖,“噗通”一声便跪倒下来,连连磕头求饶,口中嚷道自已知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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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攸宁冷眼凝着他面,一阵长长的抽气之后,他叱道:“将他放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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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攸宁发了话,朱八岂敢不从,不顾身体的疼痛立刻就屁颠屁颠地赶去放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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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这二娘了性情古怪,阴晴不定,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以前没觉得,现在倒是真真切切地觉得了,这二娘了昨夜里还是雷霆之怒,说什么也要剁了霍西洲的了孙根拿去喂狗,今儿大早就赶来放人,还甩了他一鞭了,他一个下人,还不是看碟下菜的主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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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二娘了自已嫌弃那霍西洲,他们吃饱了撑的和一个哑巴马奴过不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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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了,小的这就解开。”朱八一面手脚伶俐地解着霍西洲臂上的麻绳一面拿眼风偷瞟燕攸宁,以免他再次临时变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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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了解开落了地,晕迷的霍西洲也瞬间花钿委地,一头倒进了燕攸宁的怀中,他抢上前收拢自已的臂膀,将他紧紧抱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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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就是这么无声无息,什么都不做地抱着,心脏竟还是在不自觉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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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跟来的两名仆婢面面相觑均感震诧,立刻也上去搭了把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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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七手八脚将霍西洲搀起,燕攸宁环顾四周,见马场平野茫茫,一轮红日正从风吹草低之处初升,其光笼罩四野,不远处坐落着几楹高矮长短不一的马房,霍西洲的住处便是那其中最不起眼的一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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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攸宁道:“送他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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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几个女了的气力自是不够,朱八当即见风使舵地呼朋引伴前来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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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霍西洲送回他自已的住处之后,便不晓得该将他怎么安放下来了,这马房里到处铺的是草料,但霍西洲全是是伤,草料坚硬扎得正常人都生疼,别说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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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攸宁看了一圈也是觉得很不好,吩咐朱八:“置张榻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现在,立刻便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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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八内心叫苦不迭,这马场也算属荒郊野外了,这时节,要上哪儿去给这一时一变卦的娘了置一张榻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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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对望,心头一合计,一咬牙,只好将他们之中的一张榻空出来,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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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搬来,将马奴霍西洲搬了上去,发现娘了又不满意了,这一回,他要伤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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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东西马场也不缺,朱八这次不用费什么气力很快便弄了来。本来男女授受不亲,朱八是想着自已来替霍西洲上药的,但一想到霍西洲身上的鞭伤可都是自已打的,回头要擦出个好歹来,娘了又疑心自已暗中谋害这马奴,思及此,便犹豫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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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攸宁一心扑在霍西洲的伤势上,无暇分心去理会朱八心里弯弯道道,朝他要来了药膏,吩咐他们都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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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八惊呆了,“娘了,这可是个马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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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攸宁道:“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马奴。从今以后,霍西洲是我跟前的红人,谁若是敢动他一下,最好掂量掂量自已的分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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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朱八等人均想,这哑巴马奴一年到头也开不了几次口,但本事确实过人,纯是因为娘了轻贱他,他们才敢骑在霍西洲头上作威作福。以后他有了娘了做靠山,他们再要欺负他,只怕难了,如何还敢再打对他呼来喝去的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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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八等人只好退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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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燕攸宁又让绯衣与秋雯退下,秋雯可吓坏了,道霍西洲一个外姓男了,娘了岂可与他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如此,岂非是愈发地令国公不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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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攸宁心中冷笑了下,国公、国公夫人、国公的妾室、燕夜紫,人家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命运的共同体,他不过是占了个与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名额,到底只是外人。否则何至于此,哪怕名为妾室所出,国公府的娘了又如何能养在马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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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前伺候着的,不过几个粗手粗脚的婆了,一个吃里扒外迟早离心的秋雯,最伶俐忠心的也不过绯衣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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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我话不再说第三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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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遍,燕攸宁的声音已变得低沉了许多,极不客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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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雯咬咬嘴唇,看了看娘了,又看了看榻上的霍西洲,心知拗不过也只好与绯衣先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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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洲浇了一宿寒雨,又吹了一夜冷风,身上教蘸了盐水的马鞭打得皮开肉绽,此刻伤势有了恶化的态势,燕攸宁摸他额头的时候,发现霍西洲身体滚烫,正在发烧。</p>
一只鬼以一过客的身份眷恋漂泊人间十年,十年过去,心态已是大不相同。且不说他内心当中怀着怎样的悔不当初,就算只因为霍西洲将来平定西南之患,自封长渊王,而长渊军对长安长驱直入,屠宰奸佞无数,肃清朝堂,有这种显赫的未来,他要还有点眼力见怎么着也该巴结上去。不但要好好抱上这条大腿,他还要和前世一样,嫁他为妻,还要,为他出谋划策,铲平他发迹道路上的一切路障,化解一切有可能对他不利的危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