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自己能在众多听众面前能讲得下去,祁旻真的花了一周时间做了两段描述性视频。一段是讲构建真实神经元模型的原始数据是如何采集的,另一段则是讲类脑体如何构建。</p>
等到该她去做学术汇报的周四,祁旻已经背好了稿,确保万无一失。带着她的PPT和视频上了台,讲的过程因为已经在私下练过好几遍,因此也异乎寻常的顺利。</p>
然而到了提问环节,祁旻就有点儿镇不住了——谁能想到这帮脑回路奇怪的博士生能提出什么诡异的问题?而且有的问题一听就知道提问者压根儿没好好听她讲的内容,然而在公共场合她作为主讲人还得耐心地正面回答。</p>
总而言之,提问环节祁旻回答的无论从内容还是状态上看都不是很好。</p>
然而正当她以为自己这汇报就要GG了的时候,话筒突然交到了前排一位老教授的手里。</p>
从他面前的名牌上看,这位老先生叫张九书,祁旻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方向的,然而他开口却是称赞:“我觉得你这个课题还挺有意思。我们之前觉得要模仿人脑,有一种思路是从顶层到底层都完全模仿真实脑的结构,另一种则是完全不按照生理上脑的特征,直接设计人工智能。现在这个类脑体的设计,既不是完全模仿,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模仿,而是在底层神经元上模仿真实脑,顶层的结构又不按照脑来走。这个类脑体不是脑,但又有脑的特点,说实话我也想象不出最终能得到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我觉得这还真的值得一试,而且无论是前期荧光采集数据还是之后在计算机中模拟,这个PIPLINE的设计也都非常巧妙。”</p>
他这么三言两句地一总结,就把祁旻没讲清楚的部分给众多水平不足的博士生听众讲明白了。</p>
而后老先生又转身对其他听众说道:“我觉得咱们台下有一些同学不是很礼貌。我听说听学术讲座是有学分的,但想必设立学分的初衷不是为了让大家来浪费时间,而是希望你们能学到东西。特别是以后不要一听模拟大脑就扯到AI下围棋,要是你们毕业之后还这样,别人都会觉得是在学校里教得不好。”</p>
而后他又转过来对祁旻说:“还有讲的问题,因为你比较年轻我就直说了。这个学术汇报本身的设计是有问题的,特别是这两段视频。汇报主体是中文的,但是视频里用的是英文,还没有字幕,显然没有考虑到现场听众大多是博士生,对于这方面的背景知识没那么了解,只是听英文很可能听不明白。对于一般的学术讲座这么讲也就罢了,但如果以后在课上这么讲,这个评教很可能是会出问题的。”</p>
祁旻连忙点头称是。她的问题自己都清楚,以这种状态肯定没法讲课。</p>
这位叫张九书的老先生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后面也就没人再敢提什么愚蠢的问题了。祁旻的学术汇报就此结束,然而在散会之后她却被那位张老先生叫了过去。</p>
张老先生对她说:“小祁,你是中技大学生物系今年刚来的PI,对吧?你这学期带课么?”</p>
“呃……还没有……”祁旻老实地回答道。</p>
“那真是怪不得。”老先生笑着说道,“你这演讲能力还是得练练。”</p>
“是……我本来就不擅长这方面,”祁旻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所以也就没开课。”</p>
“没开课不要紧,我听说现在中技大学生物系已经有好几百学分的课了,少个人开课也没短哪儿去。”老先生说道,“不过我是觉得,这不是马上北京系统生物学论坛要召开了,你这个项目很有意思,而且跟系统生物学也沾边儿,可以去做个报告。”</p>
“啊?是……是么?”祁旻反射性地想推辞,然而又想到这是个机会,而且推掉实在不礼貌,“我这个……能行么?您看看我那两段儿视频该怎么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