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画纳子,画纳子,事到如今……你这是做什么嘛!”</p>
萧广恒背着手,在厅前左右踱步,忽而抬头看一眼纪青和他后面一点闭目昂头的萧双儿,又叹一口气,两颊的皱纹都褶了起来,内里有心想要破口大骂,却又不便出口,实在憋屈的紧。</p>
也是,且不说在场这么多宾客。他萧广恒虽然从年纪上论,是纪青的长辈,但纪青师出二宗之一,又早早江湖成名,他也不好拿起长辈的架子。他瞥了一眼萧君,发现萧君不动声色,当下心中怀疑,眼下这一遭,到底是不是萧君私下里指使的。</p>
纪青带着扫视了一眼周遭的狼藉,心下也有些汗颜,不过他倒也不后悔。萧双儿本就是他的好友,为她做一点出格事,纪青自觉无可厚非,这点钱财对萧家来说也远谈不上伤筋动骨。但唯一叫他担心的,却是那赵公子——方才被萧梦姑娘扶到后院里去了。他可是被劈惨了,那完整版的“五雷正法”,平日里纪青非大凶大煞不出,赵公子之所以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记还有气在,实在还是因为他并非真正妖族的缘故,不过身上还有几处地方还留有人色,可就难说了。</p>
纪青怎么也想不明白,赵公子为什么要突然对萧梦出手呢?那不是他的未婚妻吗?</p>
正思索间,只见萧君走了上来,两人分别见礼。萧君面无表情的问道:</p>
“画纳子此次大闹我萧家,可是因为我萧家吃酒,没能考虑周到,未曾送府上一封请帖,致使阁下盛怒?如若是此,萧某,在此赔罪了。”</p>
萧君此番言语,使得纪青眉头一皱,一时弄不清楚这萧家家主打什么算盘。他此次出手,乃是为了搭救萧双儿,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中厅被破坏,虽然也与他脱不了关系,但直接原因,却也基本都是赵公子所为。而萧君这一开口,却一气把罪责全部推了给了他,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为善意。</p>
况且,别人不知道,自己和萧双儿的婚约,这萧君还不知道吗?当年可就是他和自家娘亲定下的婚约!就算是自己退婚,那也是以后的事吧?他还真能未卜先知,掐算到了不成?</p>
纪青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道:</p>
“家主说笑了,小子和双儿的关系,家主自知,如今双儿有难,小子岂能坐视旁观?”</p>
萧君眼睛一动,看向萧双儿道:</p>
“贱女管教不严,叛逆罢了。画纳子古道热肠,江湖皆知,但是你一外人,插手我萧家家事,未免有点过逾了。”</p>
纪青眉头皱的更深了,看着萧君言辞之间,分明是不认这门亲事。心下不快,开口道:</p>
“何来外人一说,家母一年前分明……”</p>
“哼,那门婚事,我已休书画宗,退了!”</p>
纪青和萧双儿同时看向了萧君,只见那萧双儿脚下的青石地板,竟陡然龟裂了。</p>
““你说什么?””</p>
他们之前皆于后花园听得有这么回事,可是没想到萧君竟这么着急……</p>
“画宗画纳子,出身名门,又乃青年才俊,当世之杰;若是放在一年前,贱女还敢攀附一二,但如今贱女修为尽失,成了废物,和阁下诚难般配。故今修书一封,了却婚缘,省的他日江湖人说我萧家为攀附大物,不要颜面!”</p>
萧君此番言论,丝毫不留颜面,两人俱损。纪青和萧君谈不上交情,倒还罢了,可萧双儿此刻竟被自家爹爹如此嘲讽,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她,竟陡然面色泛白,呼吸不稳。</p>
“父亲,你……”</p>
萧君却不理她,继续对纪青说道:</p>
“于情于理,阁下都是外人,不应当插手此事!”</p>
此言一出,掷地有声,恍如惊堂醒木,宣告判决。</p>
“这……”</p>
纪青犹豫了。</p>
萧君说的没错,到了这里,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再插手。</p>
于情,萧君是萧双儿的父亲,而自己只是萧双儿的朋友。萧家向她逼婚,以萧双儿的本事,就算不能反抗,还不能跑吗?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去得?——她既然没跑,就说明她确实不愿意和自己父亲母亲彻底闹翻。而自己继续介入,就是以朋友身份,介入人家父女之怨了,实为不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