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既是有了易容之术，自己便可脱身，难道真的要和他走？”</p>
“你不是好奇吗？我替你去问问啊。”</p>
“小妹妹，你要记得今日之决定，来日受制于他，莫怪我未曾提醒。”</p>
“多谢提醒。”</p>
“好。我只有言尽于此了。”红绸长叹，仿佛看不惯又管不了自家女儿的慈母一般。</p>
至厢房门口，她停下，迟疑，不知是敲门好，还是直接推门而入。</p>
“咚咚咚！”</p>
她还是轻柔地敲响闪耀着金辉的屋门。</p>
静无回应。</p>
林涟漪心疑，忽闻门里边他颓然败落的回应：“狼王请进。”</p>
她轻推开门，夜光石制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不知是风声还是心声。</p>
无垠坐在桌边，抬头与之对视，霎时惊喜，宛如满屋金辉得获灵魂。</p>
无垠站起身，不知说什么，只好如方才在大堂一般，轻轻唤道：“绿……涟漪。”称呼的转折，疏远的距离。</p>
他眸中闪烁着光辉，比之方才暗淡明亮了许多，林涟漪的目光却暗淡了许多。</p>
她倩步碎移，走近，略一迟疑，坐在了他对面，隔着一张桌子，杏眸中泛起明灭的泪花，温驯如他从前一直以为的她，却不知为什么不敢直视他，故作自然地低下头，半分责怪的质问，半分温柔的缓和：“你为何不坐下？”</p>
无垠呆滞一瞬，缓缓坐下。</p>
他试探地凝望她，她低头注视着桌面上一片金辉，无人说话。</p>
林涟漪很想问出狼王口中的代价，一时间却又不敢发问，不知是怕无垠以为她气未消，还是怕降低了红绸“辛苦”为她夺来的尊严。</p>
无垠亦不言语，多半畏惧了面前少女再生气。</p>
“我绝无控制你的意图。”无垠忽然意识到他若不说话，难道等着她主动说吗？忙开口道，“北幽山上所言，是我言行有过，我不该什么都自己决定。天下男子，并不都是如你所言。”</p>
“方才那个人不是我。”林涟漪忍不住解释，言毕才觉不好，此事涉及三倾门，不能向他提及。</p>
“不必难过，这是好事啊。我不要与一个傀儡般的女子相处，能争能吵的才能与我并肩作战。”</p>
“从前我一向以为可以保护你——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其实我保护不了你，你也不需要我保护。你真正所想的，是与我并肩，而非如世俗女子般躲在哪个强者背后。”</p>
“为你决定，只会惹你生气，对吧？”</p>
他接连说了几句话，顺畅不已，却又时断时续。字词间懵懂而生疏的温柔，远没有往日里斗法拼招时的熟稔。</p>
他从未如此温柔地对她说过话，不曾想，以如此语气，说的第一番话，便是认错，便是妥协。</p>
林涟漪心口不断地疼痛，她认可无垠说的每一个字，却偏偏心生难过。</p>
保护？他身为卧底，前途艰难，自然不能眼看着她与他一同身陷险境。把她推远了，是为她好。但她从来不要这种被决定的安全，风雨一路，即便是落于九泉之下，又有何后悔？</p>
是以拒绝，是以愤怒。</p>
如今他放弃，岂不是以牺牲她安全为代价，成全她短暂的欢喜？如此他亦可拥有短暂的欢喜，却也要承受无时无刻的隐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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