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找到那个秘密了吗？”林涟漪思考一会儿，问道。</p>
“没有。”红绸眼前飘动着刺茫的死状，红光里眼眸中痛苦连绵，“找不到的话，暮雪千山就要完了。不过这都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寻到了一个机会从泣离江离开。”</p>
泣离江的水冰冷彻骨，乘曦想起曾经飘飞的雪，双手在水中摆动一下，搅乱了江面氤氲之气，突然扑鼻的猛烈冷气令她鼻中微微起了一层霜。她狠狠地咳嗽，霜层终于融化，她长舒一口气。</p>
抬头所见，山峦连绵，夜色模糊了山与天的界线，一切浅绿的树叶归入黑色，一切纯白的未化之雪无力闪耀。</p>
万籁俱寂，鹰魔族还有族魔在那片山峦上飞翔巡视；被圈养的蛇妖族窃窃私语着明日的存亡；雪兔精族为着他们进入鹰魔族成为侍者的同族惶恐不安，唯恐他们惹是生非而为整个种族招来横祸；其余种族睡梦里等待黎明，又一个被统治的黎明。</p>
乘曦自忖杀了细叶是对的，如此雪兔精族更有可能不被牵连。</p>
船桨划破映满山峦、树木和夜空里一切景色的画卷，乘曦等五妖将携蛇妖族的历史，逃亡于人族的世界，而背后家园将成死地，生灵涂炭、无可生还。</p>
离开的最后一刻，登岸时，五妖纷纷回头，记住了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p>
从此先祖竭力开辟成为被遗忘的传说，寂雪宫和祭雪殿要荒芜在死地之中。</p>
对五妖来说，人族是完全陌生的种族，蛇妖族虽模仿了他们千万年，却也不敢贸然进入其中。</p>
商量之下，五妖决定先寻一户人家暂住几日，再走向更繁华的世界。</p>
离亘寒大地最近的村庄里，一户好心人接受了他们。</p>
户主是个年纪六十上下的老汉，见他们衣着奇特而华贵，以为他们是哪个异族沦落的富家子弟，还四处打听了番，却不曾得到什么消息。犹豫了几天正想着收留他们是否有危险，他们却先道别了。</p>
扶缘自信地笑道：“想去人间繁华处走一遭。”</p>
“年轻人这么想是挺好的。不过我年纪大，看过的多，忍不住要提醒你们一句：江湖很乱，你们想玩，只在俗世里玩就行了。”老汉佝偻着身体笑道，眸中既有对自己安全的放心，又有对这五个年轻孩子的不放心。</p>
“您放心，活着很不容易，我们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吟暮答道。</p>
乘曦在此体验了在暮雪千山不曾体验过的温暖，一个激动便收藏的丹药中取出一颗，赠与老汉，道：“老丈，这是我祖传的丹药，如果受了重伤就吃这个，可以很快恢复的。”</p>
老汉惊讶，半信半疑，看来是从没见过这种东西。</p>
吟暮笑道：“这药很厉害的。从前这丫头被娘亲重罚之后就是用这药的。”</p>
老汉哈哈大笑，收下丹药。</p>
乘曦回头望吟暮一眼，两妖相视，默默无言。</p>
娘亲……</p>
“这丹药可以保存多久？既然这么厉害，要是我用不着，还想传给我儿子。”老汉皱眉道。</p>
“很久很久，保证一千年不会坏的。”斜纤取出一小匣子，替老汉把药装入匣中，道：“这样可以保存更久。”</p>
五妖快走远时，身后传来老汉的问话：“年轻人！这药叫什么名字？”</p>
名字？自然不能用它原来的名字了。</p>
乘曦回眸：“就叫‘繁华’吧！”</p>
“繁华……这名字好记……”</p>
人族繁华，实是暮雪千山终年冰雪中的蛇妖族不能想象的。</p>
彩灯千万，映满长街。软风如水，丝丝轻摇几瓣光影；拱桥似月，绰绰亭立与水影成圆。</p>
五妖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一路漫步至瘦水拱桥之上，目光循窈窕河流远望而去，见两旁灯影相连，如长龙护水，深受震撼，百感交集。</p>
在老汉家中，五妖很轻易学会了如何更好地伪装成人族，进入中原又几天，不但没有暴露丝毫，甚至学会了更多人族的东西。</p>
比如今天，是人族中很重要的节日——元宵节。</p>
来往人群，说笑嬉闹，好不热闹。</p>
而五妖矗立，如石雕般怅然若失。</p>